“都安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吵,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扛起锄头刨个坑,把自己埋了最安全。”村长脸色一冷,怒喝一声。
眼看他发火了,原本七嘴八舌的村人们倒是沉默下来。
有一个鼓起勇气问道:“村长,那咱们怎么办啊,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村长拧着眉头,看向苏凤章:“二郎,你可有什么办法?”
苏凤章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很快说道:“逃到山上去是不可取的,我们这么多人,分散了容易被各个击破,一起躲在山洞里头的话,人家在门口放一把火就能把我们逼死。”
“当务之急,还是得将消息传到县城,县城虽然没有驻兵,但衙役和捕快的人数不少,他们都有兵器,对付流寇绰绰有余,即使打不过,朝廷的人马一来也能吓唬他们。”
这年头除非是咬定主意要造反,不然一般人没胆量跟官府对着干。
青州水患发生到现在才一个月,老百姓的思维转换不会那么快,直接从良民变成反贼。
“那不如我们直接逃到县城去,躲在县城里头,他们总不敢进县城烧杀抢掠吧。”有人出馊主意了。
“这当然不行,只怕现在村外就有流寇的眼线,咱们的人一动,他们便要提前行动。”
“不止如此,若他们盯上了村子,从月溪村往湖山县去的路上,肯定也有人守着,绝对不会让我们轻易去报官。”
村长连忙问道:“那怎么办,如果有人守着,那咱们想报官也不成了啊?”
“所以得找一个对本地山路熟悉的人,从后山绕过去前往县城,那些流寇不是本地人,他们会拦着大路,绝不可能拦住所有小路。”
“只是这样的话,这个去报官的人十分危险,万一遇到贼人恐怕凶多吉少。”
村长抬头朝着村人们看去,一时间有些拿不定让谁去。
这时候猎户齐康站了出来:“村长,我去吧,我是猎户,对山里头最熟,有几条小路本地人也不知道,肯定能避开那些人进城。”
“只是我这一去吉凶未知,若是有一个万一,还请村长照顾好我婆娘和儿子。”
齐康确实是适合的人选,一来是对山里头熟悉,二来也有几分功夫底子,身手矫健,万一遇到贼人还能周旋一二。
村长一口答应下来:“齐康,你放心,若是成功,你就是月溪村的大功臣,若有万一,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你婆娘和孩子。”
“你们都听好了,齐康今日是替全村人去冒险,以后但凡有人说齐家一个不是,就休怪我翻脸无情,把他赶出月溪村。”
这年头被赶出村子绝对是最厉害的惩罚,所有人纷纷点头,心中也敬佩齐康能站出来。
齐康话不多说,拱了拱手,背上自己的弓箭就从后山走了,他的动作极快,几下就没了影子,显然对这一片山峰熟悉万分。
苏名章又问:“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着吗?”
齐康是去了,但谁知道他几时能到县城,又到底能不能请来官兵呢,万一齐康半路逃了,或者官兵压根不管他们死活呢。
村长下意识的去看苏凤章,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十分信服这个晚辈。
苏凤章开口说道:“办法有两个,一个是大家各自躲在家中,看是官兵来的快,还是流寇来得快,若是流寇来了,他们人数肯定也不多,一家一户的去搜罗,耗费的时间肯定也长。”
“这可不行啊,我们家就一栋茅草屋,那些贼人一推就进来了,那岂不是跟送死一样?”有人嚷嚷道。
“是啊,不是家家户户都有青砖房的,你们门一关还能顶一顶,我们可不行。”
苏凤章笑了一下,反问道:“说不定那些贼寇根本不会管茅草屋,专门盯着高门大户。”
一时间村人议论纷纷,村长抽了一口旱烟,说道:“谁能赌这个几率?家家户户都有粮食,贼不走空,谁家都逃不了。”
村人一想也对,原本还想着自家院子够高,说不定能躲一躲的村人也不说话了,侥幸觉得自家太穷,贼寇看不上的也不心存侥幸了。
“二郎,还有一个法子是什么?”村长这才问道。
苏凤章开口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大家伙儿都躲进祠堂,祠堂的院子够大,院墙也够高,砖瓦都结实,大家拿上锄头砍柴刀,齐心协力的守住祠堂,即使不能打退贼寇,至少也能拖延时间。”
月溪村的祠堂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一年年的修缮下来十分坚固,听说早年战乱时间就跟堡垒似的,确实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
“这,我们能行吗?”都是老实种田的老百姓,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拿着锄头跟人拼命。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若是让他们冲进来,抢走银钱粮食还好说,只怕他们为了逃脱官府追捕,还会将我们杀得一干二净,以免走漏风声。”苏凤章说道。
这话落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当家的男人脸上多了几分坚毅。
苏二叔更是喊道:“老子跟他们拼了,就算只有一把锄头,我也能捶死几个。”
“对啊,怕什么,老子就算死也得拖几个垫背的。”苏草章也嚷嚷道。
眼看群情激愤,苏凤章又说道:“既然如此,大家尽快回家收拾东西,搬往祠堂。”
“家里头的大件都留下,谷子也留下一二,若那些贼寇还有良心,拿着我们留下的谷子就走,就当是花钱消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