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章说自己是作诗苦手还真的不是谦虚,这并不是说他完全没有作诗的天分,而是缺乏这种对声律的素养。
这其实不能怪他,原主苏凤章并不爱读书,更别提作诗了,而他自己穿越之前也不是学古文学的,对诗词歌赋的记忆还停留在语文课本上。
要知道在古代,一般的孩子启蒙都有声律这门课程,也就是说他们从小娃娃开始就抓听和说,《训蒙骈句》、《笠翁对韵》这样的书在启蒙阶段就得熟读熟背。
所以古代读书人一般都知道声韵格律,在他们作诗的时候自然而然知道平仄韵律,这是一种刻画到骨子里头的习惯。
可苏凤章不同,他前面没有积累,在穿越之后努力读书,主攻的方向也是科举这一块,虽然也有诗词歌赋,但占据的时间绝对是最少的,甚至比不得他锻炼的时间。
长此以往,他虽然也会作诗,也知道作诗的技巧,但总是缺乏几分灵动。
就比如著名诗人看到春日红杏,会写出“红杏枝头春意闹”,而他这般看来看去,最多只能憋出一个“晴春红杏满枝头”。
他脑袋里头有中州千年的文化,若是抄袭的话倒是不难凸显,可苏凤章从未如此考虑过,文人作诗靠天赋,他能抄一二,难道还能抄一辈子,道不道德另说,想不露馅太难了。
林长青说要教他作诗是认真的,这位也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找到了他。
苏凤章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甚至带着十分感激,他们都是要参加下一年乡试的人,林长青愿意为他耗费时间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
在检查完苏凤章的基础之后,林长青无奈的说道:“凤章,你平日里作时文总有出彩之语,为何作诗反倒是平平无奇。”
苏凤章讪笑了一下,摸着鼻子说道:“大约就是没有天赋吧。”
林长青却摇头说道:“作诗天赋固然重要,但技巧也很重要,只要将技巧锻炼的炉火纯青,即使做不出千古传诵的好诗来,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苏凤章一听,抬头看着他说:“我说长青兄台,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林长青却比他有自信,笑着说道:“这不是高看,我觉得你可以。”
“其实以前我也不会作诗,我父亲曾说过我缺少灵气,作诗带着一股子匠气,但这么多年下来不也改了,可见作诗也是能锻炼出来的。”
苏凤章好奇的问道:“长青兄也被说过匠气?伯父的要求这么严苛吗?”
林长青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啊,那时候我才五岁,缺乏人生阅历,实在是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现在回头瞧瞧当年的诗词也觉得丢人现眼。”
苏凤章闭嘴了,果然他不该拿自己跟这些天才比,不然会被气死。
林长青并不是个情商高的人,他甚至没发现苏凤章的无语,继续说道:“天赋灵感固然重要,但技巧也不是凭空就会的,需要厚积薄发。”
“天赋这块我帮不上什么忙,再看凤章你的文章,也知道并不是个笨人不需要我提点。”
“倒是技巧这块可以改进,其实一开始作诗,大家都是从模仿开始,甚至很多著名的诗词都是从诗经楚辞之中变化而来。”
“都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多看古人的诗作总是没错的,咱们县学里头别的没有,书倒是有许多。”
“这几日我也发现了,凤章兄你喜欢看书,但看得都是经义,要么就是杂文杂谈甚至游记,很少看诗集,这样可不好,你偏科太严重了。”
“长此以往的话,你的策论自然能进步,诗作却会原地踏步,虽说如今科举不重诗作,但总也需要作诗,可不能因此拖了后腿。”
苏凤章听的频频点头,还说道:“正是如此,如今想来是我自己耽误了学诗。”
这是他来自现代思维的局限性,正因为缺乏对诗歌的真心喜习的时候无意识的避开了这部分。
知识和阅历他都不缺,也知道创作诗词的规则和方法,却从未想过更进一步。
这会儿被林长青长篇大论的提醒,他倒是恍然大悟,这可不是现代了,在现代你不会作诗完全没关系,但在古代你一个读书人,将来还是要考科举的,出门应酬的时候可能都是文会,你可以不是天赋型诗人,但绝不能太差。
想到这些,苏凤章长长作揖,认真感谢道:“多谢长青兄提醒,若不是你的话,我怕是一再耽误,将来成了庸碌之人。”
林长青原本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怕他心里头不高兴,谁知道苏凤章居然这么郑重的道谢。
这般一来,林长青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一声说道:“凤章,其实你的诗作已经不错了,至少比那几个好多了。”
自己有多少底细苏凤章一清二楚,苦笑道:“那我还想着继续考,那几个都已经放弃了。”
林长青喜欢这般上进的人,他原以为自己跟苏凤章说不到一块儿去,真正相处起来却发觉十分合拍,两个人的念头通常能想到一块儿去。
“既然如此,那咱们一块儿努力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尽管来问我。”
苏凤章也笑着说道:“你教我作诗,我帮你时文,咱们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林长青很喜欢共同努力进步这个词,连带着人都活泼了一些。
于是一段时间内,苏凤章跟林长青同进同出,几乎形影不离,连带着原本与他关系最好的刘雄都有些吃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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