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这种还挣扎外温饱线上的贫民来说,吃饱是第一要素,只有那些儿高门大户,世家大族,才会进一步去追求食物的味道,提升生活品质。
这里面牵扯的仍是钱权问题。
很可惜,赵玉所在的上哇村赵家,与钱权两样都不沾边。
在这个时代,他们一家人的日常劳作无非就是为了能活下来,至于在活下来之上,其它更好更高的追求,仅存在于梦中。
李氏半蹲着身体,低着头将地上那些儿活蹦乱跳的鱼一条条捡起来,清理干净,跟着扔到一旁用来晒鱼的草席上。
一边捡着鱼,李氏一边琢磨晚上吃什么。
家里人多,每每一到吃饭的时间,都足够愁人。
这也托了这些儿年风调雨顺的福,李氏和赵福祥这辈子生的五儿两女都活了下来。
其中两女赵金燕和赵银燕已经嫁人生子,两个闺女都随了她的长相,圆脸大眼,珠圆玉润,有福气还讨喜,嫁的都是城里的人家,日子过得不错,这也是李氏最为骄傲自豪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城里还有读书做工的两个双胞胎小儿子赵善行和赵善宇,两人年纪不大,没有娶亲,也不在家。
家里除了他们老两口,就剩下三个已经成家生子的儿子。
其中老大赵善林,身为他们老赵家的长子,长相随了赵福祥,最为老实本分,踏实肯干。
如果分家,他们老两口不出意外,是要跟着老大一起生活的,所以,在娶妻方面,李氏给赵善林定了下哇村的刘家。
上哇村与下哇村隔水相望,距离不远。
当初李氏托媒人求娶时,也是考虑了这一点。
而且刘家风评不错,刘氏的爹娘也是那种老实肯干的人,加上媒人的说和,就这样,相看两次,李氏排板定下了刘氏作为家里的长子媳妇。
等赵善林将刘氏娶进门后,李氏也暗地里观察了许久,确定刘氏除了某些儿小毛病外,没什么大的缺点,长子媳妇还是撑得住,这才放下心来。
刘氏也争气,嫁给赵善林十三年,生下一儿两女。
其中,大儿子赵明威也是他们老赵家这一辈的长孙,今年十二岁满,正在城里的私塾读书。
余下的两个女儿赵冬梅和赵冬雪,一个十岁,一个七岁,半大年纪,也是家里的半个劳动力,李氏给这两个小姑娘分配了活,平日里姐妹俩都会上山割猪草喂猪。
当然,因为赵冬梅已经年满十岁,过两年就要开始相看人家,最近这段时间,刘氏每天晚上都会给家里的大女儿额外补课,主要还是女工,日常轮到刘氏做饭,也会将大女儿带在身边亲手教学。
古代这种贫瘠的时代,男耕女织的文化最为稳固。
所以,在他们需要上交的一系列苛捐杂税中,也有布税。
布税算在田赋之中,朝廷对布税要求严苛,若是按时交不上朝廷收的布,抵的银钱就要高出布匹价值的整一层,这同样也是他们除开田税之后,需要交税的大头。
不是刘氏不想交大女儿纺纱织布,只怪刘氏只是普通农妇,家里人也不是织女出身,周围更没有这样的亲戚,压根没这个技能,且织布机也贵,以老赵家的钱财根本负担不起。
以至于他们老赵家在上哇村生活了几十年,每年交税,都是靠着手里攒下来的银钱在抵。
可以这么说,别看他们现在卖鱼卖的欢快,一年到头,卖出来的这些儿鱼钱怕是都会赔到那些儿布税里。
这里还要多说一句,不单说刘氏不会织布,生活在这片大环境的大部分贫苦农妇都是不会这种高端技能的。
毕竟织布这种技术,是专属于上层社会的技术,在这人人有宝贝都当传家宝,绝技秘不外传的情况下,想要学会织布这层技术,也就只比跨越阶层轻松一点点。
整个上哇村除了邹里正家的里正夫人,就没有一个会的。
而且里正夫人也仅仅会一个皮毛,平日里织出来的布还都是连普通庄户上身都嫌硬的粗布。
就这样,里正夫人仍然是所有上哇村女性眼中的偶像,不少未出嫁的小娘子和已出嫁的小妇人都暗自羡慕里正夫人的手艺。
只可惜,里正夫人将这门织布的手艺看的太紧,哪怕她出嫁的两个女儿都没学到,就更别提嫁进来两个儿媳妇,甚至连儿媳妇进织布房都不行。
直到现在,整个里正家里也就只有里正夫人一人会织布,里正夫人每天需要干的事,就是织布织布织布。
嗯,没错,里正夫人除了织布外,连饭都不用做。
这也是村里面大姑娘小媳妇羡慕的原因,在家里坐着干活总比顶着大太阳天天抛头露面强。
可以她们没有手艺,也只是羡慕羡慕,日子依旧照常过。
说完了大儿子,接下来就是二儿子,赵善川,这也就是赵玉的亲爹。
相比大儿子,李氏对二儿子赵善川的关注明显少了许多,加上赵善川想的又是一副老实巴交,不怎么爱说话的哑巴性格,可以说存在感很低了。
不过存在感再怎么低,他身为李氏的亲儿子,到了该要娶亲的年纪,李氏也不可能不管。
就这样,李氏依旧托了之前的媒人,帮忙相看。
和刘氏的要求不一样,对于二子媳妇,李氏没什么要求,不过考虑到分家,又加上自家二儿子的沉默性格,李氏还是决定找一个能说话的,起码不能找两个不喜欢说话的哑巴,到那时候,日子过得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