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字落下,掷地有声。
沈虔指尖顿住,手部肌肉似乎都慢慢变得僵硬起来。他黝黑的双眸中有几抹难得的慌张无措飞速地闪过,尔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整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依旧看什么事情的态度都是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是此刻,他薄薄的唇瓣,却抿得异常平直。
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东西,在阻止某些呼之欲出的念想。
跟着队长时间不短,这三个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些端倪。只是目前气压过于低迷,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片死寂才终究被打破。
沈虔起身,转椅跟着往后拉开距离。
他拿过桌角的车钥匙,一言不发地往外走,目的明确。
谁也不知道,他和自己做心理斗争的过程有多艰难。
好半天,这间屋子才开始回温。
陆运怔住,不解地看向周煜,“沈队他,这是怎么了?”
周煜摊手,无奈地勾唇,“别问我,问了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
沈虔车开到一半堵在天桥上,恰时收到了周煜打开的电话。
他按下蓝牙上的接通按钮,不疾不徐地问:“什么事?”
周煜直说:“沉日画廊有一幅画在昨天夜里被人用血泼毁了,而且画框的右下角好像有子弹穿过的痕迹,言局刚打电话过来说的。”
“我知道了。”
“我和那俩马上就出发,”周煜不放心,特意沉声叮嘱了句,“沈队,你冷静点。”
沈虔微微怔住,顿时如鲠在喉。
他张张嘴巴,说了声好。
电话挂断,车子还堵在桥中央。
这会儿只剩他一个人,他又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票券右下方的签名。
sunday。
她的英文名。
他抚上磨砂质感的右下角签名时,有一种不真实的触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抽离,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地归来。
沈虔疏离的眉眼轻轻一抬,视线扫过车载屏幕上,眸光深邃了几分。
今天,恰恰好也是周日。
下一秒,耳边传来尖锐的鸣笛声。
沈虔骤然回神,双手抚上方向盘。
-
“佟小姐,我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
佟柔一下车就看到寸头男人弓着背在画廊门口等她。
等她走近了些就开始道歉,那语气像是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佟柔避开道歉不谈,切入正题:“带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思昂惶恐过度,今天天气不错,拂面而来的风都是清爽的,而他额头上却硬生生溢了一层汗渍。
他小心翼翼地点头,连忙走到女人身前,带她往回廊里拐。
这会儿画廊里没别的人,林思昂轻手轻脚,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佟柔走路时高跟鞋敲击瓷砖地面的声音,脆脆的。
“就是这里了,佟小姐。”
林思昂低着头,手指颤巍巍地上扬,指着被泼毁的画作。
佟柔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看去,原本的画已经被红色的血水淹没,很难看出是哪张。
咯噔一下。
她的心在发颤。
女人苍白的上下唇瓣微张又闭合,不受控地抖动。
绕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她,遇到这般棘手的状况还是会觉得无力。
佟柔抱紧双臂,她通红着眼底,冰冷的两个字猝不及防地传入林思昂耳朵里。
“报警。”
-
半个小时左右,沈虔姗姗来迟。
在表明来意和身份过后,林思昂带着他走到案发现场。
绕到拐角,抵达第二个回廊的起点。他直视前方,映入眼帘的便是女人单薄的脊背,她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讯息。
林思昂说:“佟小姐,警察到了。”
佟柔转身的同时,林思昂离开。
她无神的双目在和沈虔对上的那一刻瞬间产生了焦点,像是程序蓦地被激活了一样。
佟柔完全没想到,阔别七年之后,她会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和沈虔再见。
这般狼狈,这般不堪入目。
是现在的她,没错。
相比于佟柔展露出来的不自在和下意识的躲闪,沈虔则云淡风轻镇定自若,好像对面的女人真的无足挂齿一样。
沈虔短短地瞥了佟柔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他缓步走近她,注意力却一直定在那幅画上。
男人停在了她身前半米处,他像是例行公事般地伸出右手,抚上佟柔白嫩柔软的脖颈。
四指并拢护住女人的脖后,大拇指在她的下颌处细细摩挲,轻重交替,像是在打量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泛着寒气。
佟柔厌恶这种熟悉感,她正准备偏过脑袋回避的时候,沈虔已经快她一步松手了。
然后他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冷笑一声,自顾自地点头说:“不打一声招呼地走,不打一声招呼地回来。”
他声音疏离,明明是斥责的言语,却又无法从其中听出任何的波澜。
他补充说:
“这就是你。”
※※※※※※※※※※※※※※※※※※※※
崽崽,你就可劲作。
——
下本写这个,求收《闹够了吗》
文案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