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虔开车把佟柔送回了小区。
suv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靳绯匆忙赶来,正大口喘着气。
她从沈虔手里接过佟柔,让她双手搭在自己肩上。
她含糊不清地问:“你干嘛不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回来,非要多此一举让我来接她?”
沈虔没有立即说话,他周遭气温都很低,全身上下是浑然天成的冷冽气质。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叮嘱她:“以后别让她大半夜往画廊跑,出事了没人负责。”
说罢,男人上了驾驶座,驱车离去。
靳绯一脸嫌弃地看了看飞驰离去的车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女人,不禁吐槽道:“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德行,不凑成一对还真是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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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窗外的阳光射了个满室。
窗台上放置的几盆小花小草才被方俊仁浇灌过,水还没干。这会儿阳光投过来,折射出五光十色无形的线条。
佟柔衣装整洁地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吊灯旁不远处的黑色贴纸还一如既往地贴在那儿。
女人微微皱眉,心中一团疑惑。
昨天晚上她不是还在那狗男人的车上吗,怎么这会儿就在家里了呢,难道全是她的一场梦?
适时,靳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粥走了进来,铺在最上面的那一层白砂糖还没完全融化,香味完完全全地溢了出来。
她无意扫了眼床上的人,发现佟柔已经醒了。
“醒了啊,醒了就赶紧起来。”靳绯心满意足地舀了一勺红豆粥往嘴巴里送,“嗯!可太满足了!方叔叔的手艺还真是名不虚传!”
佟柔没磨蹭,掀开被子就穿好拖鞋下了床。走到镜子面前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又回头望了眼靳绯。
“那谁让你把我送回来的?”
靳绯提高音量“嗯”了一声,“差不多,他把你送到小区门口,然后我把你扛回来的。”
闻言,佟柔扭回了脑袋,漫不经心地说了声“哦。”
见佟柔要离开房间,靳绯端上碗就追在她屁股后边,穷追不舍,势必要问出点昨天晚上的情况。
佟柔站在洗手池前,挤了牙膏准备刷牙,没理会靳绯的问题。
等到她彻底洗漱完毕,靳绯也没能从她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我准备去一趟我妈以前的画室拿点东西,你是跟我一块去还是留在我家看门?”佟柔换好鞋站在玄关处,望了眼正在看电视的靳绯。
靳绯没回头,伸手向她说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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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雅在怀孕之后就再也没有碰任何关于绘画的事儿,她的名声也就渐渐地隐匿了。
不过好歹是付出过那么多的心血,她总归是不甘心就这么抛下一切,她还是想给自己留一点念想。
那间画室,就是她最后的念想。
说起来,那也算不上是一间真正意义上的画室,装修十分简陋,像是个大型仓库,只不过里面摆放的不是杂物,而是用白布套上的一幅幅的画作。
是佟雅毕生的心血,也不乏一些佟柔初学绘画时的作品,稚嫩又充满童真。
佟柔花了点功夫才抵达画室,她多年没有回国,对矜城的路线感到些许的陌生,七拐八拐才找到这里。
画室还和上一次她来的时候一样。
每一幅作品都用白布套着,一幅一幅整整齐齐地按照日期罗列成行和列,稍微特殊一点的会在木架上做点标记。
佟柔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画廊墙上空缺的那两幅作品。
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把《周若》贡献出来。尽管她心里清楚,很多人都是因为这幅作品才认识她认可她喜欢她的。
但是不知为何,在回国前几天,她向老师要求把这幅作品留在意大利。
大概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才没让它被毁坏,如了别人的愿。
佟柔往里走,看到了某个木架上的标记,异常显眼,是一朵红色线条的花,简笔画的那种。
她弯了弯唇,坚定地朝前走去,一把掀开了白色的布套。
那是一幅色彩相对单调却又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作品,白色蓝色红色黄色的渐变色层次分明地堆叠在粗糙的画纸上,抽象得让人无法发觉出其中任何一重含义,更看不到其中深意。但是在看过之后又不难感叹一句,“天呐,太好看了吧。”
佟柔承认,很多出名的画作都会给观众一种“匪夷所思”“看不懂”的感觉。而她要做的,是在能表达出自己的思想以外给人以最直观最美的感受。
那幅作品的名字,叫《灼灼》。
那是佟柔第一次接触抽象派绘画时画下的作品。
母亲佟雅没带她去上兴趣班,而是让她先看的概念书,从最基础去了解,抽象派是什么。一切都不是她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而是从书里汲取的。
母亲说:“如果你觉得你看懂了些什么,不想只停留于理论层面,那你就开始动笔吧。”
“如果你不知道要画什么,那就画你喜欢的,或者让你印象深刻的。不用只是一个事物,都放在画纸上也未尝不可。”
……
站在这个地方,佟柔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她的信仰与热爱,全都放在了这里。
佟柔的心脏顿时像是被针刺入了一样,喉咙也跟着疼了起来。
她突然很委屈很委屈。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场悲剧,她的母亲现在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