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狮队一共有八只大狮子。

表演舞狮的艺人称作“象人”,会些拳脚功夫。

他们披着狮子彩锦上腾下挪,一边追逐流苏大绣球,一边做出各种有意思的动作,张牙舞爪,凶萌凶萌,引得众人连连喝彩。

最可爱的是那只小狮子,偶尔还在地上打个滚,四脚朝天的模样,叫丫鬟们十分喜爱。

因为是专门为南家表演的,所以舞狮队的象人特意往姑娘家面前凑,好叫她们揪一撮毛,讨讨喜气。

南宝衣觉得自己今夜大约不宜出门。

那八只狮子,不知为何,就没有一只往她面前凑的。

唯一凑过来的一只,还朝她凶巴巴地“嗷呜”一声。

比脸盆还要大很多的狮子头,瞪着铜铃大的红眼睛,对着自己“嗷呜”,南宝衣吓得手抖,愣是没敢揪毛。

等她稳下心神,那头大狮子已经随着鼓点声跑了!

她揉着绣帕,看见别的小姑娘都揪到了狮子毛。

小公爷甚至还揪了好几撮,全都送给了珠珠。

只有她没有那撮毛……

她心里突然涌出浓浓的委屈。

权臣大人莫名其妙爽约,连这破狮子也欺负她!

她红了眼圈,转身跑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对着一丛茶花抹眼泪。

前世那么多委屈都忍过来了,明明觉得重生后的自己,大约是世间最坚强、最有勇气的姑娘,可是今夜,她竟然会因为一撮狮子毛掉眼泪……

这样的南宝衣,真是没用!

姜岁寒站在阴影里,把她的泪水尽收眼底。

他好整以暇地摇着折扇,“啧,看来还得我出马啊!”

姜岁寒赶到朝闻院,看见院里灯火通明。

余味领着一队侍女,手捧锦衣、金腰带、革靴、宫绦等物,侍立在侧。

萧弈刚沐完身,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镜台前,仔仔细细地挑选今夜要戴哪顶金冠。

“我的爷!”

姜岁寒崩溃般唤了声,“你没去赴约,人家南小五都哭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梳妆打扮?”

“哭了?”萧弈面色清峻,“你欺负的?”

“我……”

姜岁寒简直无话可说。

他手舞足蹈地把花园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都词儿都念出来了,不是因为你又是因为谁?!可怜南小五精心打扮,在花园里吹了两个时辰的寒风,却还不见你前去赴约,那叫一个伤心哟!芳心都碎了一地啦!你——”

他还要再说,却见镜台前空空如也。

“咦,我萧二哥呢?”

他急忙四顾。

余味弯唇一笑。

她家主子在屋里磨磨唧唧两个时辰,才终于挑选出一套满意的行头。

如今姜神医一提宝衣姑娘哭了,主子连行头也不换,直接去花园见她……

宝衣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女孩儿呀!

花园角落。

桃树上挂着几盏仕女宫灯,散发出朦朦胧胧的光影。

名为花鹤令的几丛茶花,在早春的夜里悄然绽放,深红浅白,犹如美人初绽,风华袭人。

一只彩锦狮子,顶着绣球自远处而来。

他看见南娇娇站在树下,打扮得比往日都要娇美。

云髻精致,金梳步摇,如意项圈,裙裾轻曳,隐约露出镶嵌着明珠的绣花鞋。

黛青的远山眉笼着愁绪,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绯红的眼尾宛如晕开的桃花瓣,正一抽一抽地细弱哭泣。

是委屈极了的模样。

萧弈心尖弥漫开疼痛,绵绵密密犹如针扎。

是他怠慢小姑娘了。

他顶着狮子脑袋,玩闹般从背后撞了撞小姑娘。

“别闹……”

南宝衣不悦地跺了下绣花鞋。

于是他又撞了撞。

南宝衣回头。

庞大威武的狮子头,瞪着铜铃大的红眼睛,正得意地朝她晃来晃去。

她惊得尖叫一声,险些跌倒在地。

萧弈摘下头套,笑容恣意:“南娇娇,惊喜吗?”

南宝衣:“……”

只有惊,没有喜。

她咬住唇瓣,死死盯着萧弈。

权臣大人敛去素日里的冷峻矜贵,穿着满是彩色流苏的狮子衣,脚踩黑色袼褙布鞋,一手提着狮子头,一手夹着大绣球。

他金尊玉贵,从没有打扮得如此廉价过。

可是他站在花灯下,丹凤眼噙着浅浅的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温柔沉稳。

南宝衣原本已经止住了哭泣,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萧弈,又有些鼻尖发酸。

他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靖西侯,是搅动朝堂风云的权臣,手掌权势,高不可攀。

却也愿意为了她这小小的姑娘,扮成舞狮来哄她开心。

她泪水盈盈,朝他张开双手:“抱!”

萧弈莞尔:“手里拿着东西,抱不了。”

南宝衣想了想,主动扑进了他怀里。

她轻轻环住青年的腰身,小脸蹭着他的胸膛,嗓音软糯糯的:“我好喜欢二哥哥……”

萧弈呼吸微微停滞。

心底蔓延开酥酥麻麻的感受,像是春风吹过园林,无数小豆蔻悄然生长,逐渐占据了他的心扉。

他稳了稳心神,强压下那股子热血悸动。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她温软香甜,脸蛋嫩生生的,像极了糯米汤圆,真想咬一口尝尝味儿……

不等他继续遐想,南宝衣忽然仰起头,好奇问道:“二哥哥,你哪来的狮子套?”

萧弈眨了眨眼。


状态提示:第203章 我好喜欢二哥哥--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