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琪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一念成谶,准得简直可以去改行做占卜姐姐了。
副座米龙身形精瘦,双目如电,面容严肃凝重,阴沉得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他坐在马上冷冷下令道:“前锋旗冲锋,战刀开路,有阻挡者格杀勿论!”
年轻武士面色大变:“副座,这……”
这些可都是百姓啊。
他们虽然平日里看不起他们这些兵人,但也不至于……不至于……
米龙狠狠地瞪着他:“今日之事,有死无生,成则我等弟兄从此翻身,不必再受这些窝囊气,败则万劫不复,死得体面都是好的,这个时候你还发这些人的善心!”
年轻武士颤抖道:“副座……我们可以抛弃战马重械,只带随身兵器,用轻功走房顶赶路……”
米龙不等他说完就一巴掌拍飞了他:“混蛋,老子恨不得把玄天升龙炮都带上呢。你是嫌弟兄们死得不够多是吗?”
长刀架在年轻武士的脖子上:“阿乐,要不你带头冲锋,要不老子现在就一刀劈了你,免得你拖老子们后腿。”
阿乐看着袍泽们疯狂狠戾的眼神,看着脖子上的刀,他的眼神不断变幻,在军威和长刀的逼迫下,善念逐渐被压倒,他的眼神最终变得一样疯狂狠戾。
米龙满意的点头:“冲锋……杀!”
最后一个字,冷的如同冰渣!
阿乐扬刀上马,带头冲锋,将长刀对准了老百姓,抡向了这些平日里看不起他们,但到底供养了他们几十年的老、百、姓。
不少武士还心有犹豫,米龙在一边高声呼喝道:“兄弟们,我们今日已是末路狼群,别无选择,当一往无前。迟疑不前者,死!跟我杀!!”
当越来越多的武士将武器挥向人群时,一切以无可避免,长街化作了修罗场,凌厉的刀锋劈入柔软的血肉中,毫无阻碍。
血肉飞溅中武士们面目扭曲地呼喊,没有军人的豪迈,只有野兽般的咆哮,周围夹杂着凄惨的呼号,愤怒的吼叫,绝望的呐喊……各种声音。
也有人试图反抗,但在这些被当作杀戮机器培养的武士面前,他们真的和待宰羔羊没什么两样。
“混蛋!”
“你们这些畜生!”
……
有人疯狂地骂着,还击着,天辰武士们似乎也杀出了戾气,开始还注意着只把人砍翻,后来挥刀越来越疯狂,甚至口中也开始喝骂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骂些什么,好像要把深藏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和怨恨都发泄出来。
有名骑士看见了路边一位带着小孩的老太太,竟然掏出随身的小铳击毙了这个根本没有挡他们路的老人。
鲜血溅在了小孩子的脸上,孩子哭泣着,不明白为什么姥姥要死。
他当然不明白,那个打死他姥姥的武士曾是母亲的青梅竹马。幼年在穷苦下入了天辰武士团,吃着军粮长大,当武士要和从小喜欢的女孩在一起时遭到了女孩母亲的激烈阻挡,说是宁嫁乞丐不嫁雕面奴,最终女孩嫁给了一个烙饼的小贩,生下孩子。
武士再也没去看过她,甚至再也不愿踏入那座城,他甚至有毁灭这座他本该拼死保护的城镇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我拼死拼活却连尊重都得不到。宁嫁乞丐不嫁雕面奴?雕面奴?什么是雕面奴?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这个世界到底什么地方坏掉了?
我手中有刀,心里有火,为什么要受这些窝囊气?
去死!去死!你们都去死!
武士的心里好像有扇门打开了,里面扑出了双眼猩红的野兽,正是这野兽控制他开了那一枪。
人群拼命地往两边挤,骑士们终于通过了长街,来到了宽阔的朱雀大道,人人带血。
有的天辰武士面具丢失,露出了刻上刺青的脸,那是被濒死的人抓掉的,面具下的脸,和暴民,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