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一角,有一处名叫‘石舫’的所在。或许在现在人看来,那不过是长安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小宅院罢了。
可在十多年前,这里却是门庭若市,真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因为这里是长安首富,也是大梁首富,乃至于是天下首富的居所,只是随着老家主故去,新家主体弱力不从心,这些年败落的厉害,已不复当年盛况,所以才成了今日这般门可罗雀的模样。
夜已深,石舫新家主莫循的房间还亮着灯,他腿脚不便,坐在一张轮椅上,借着油灯发出的亮光在看《墨子》,他学的是非攻,习的是兼爱。
忽然!
一道影子出现,影子很长、很大将他手中的书简内容全部遮盖,甚至包括他这个人,也笼罩在了黑影之中。
突然出现的影子,并未令莫循惊慌,但见得其缓缓放下手中书简,抬起头微笑着问黑影的主人道:“阁下是谁?”
“某叶草,见过九爷。”叶草笑着向莫循见礼,没有任何遮掩,乃以真面目示人。
莫循虽是家中独子,但他父亲希望家中人丁兴旺,所以将他排行放在了第九,只可惜没过几年他体弱的生母便去世了,莫家终究没能人丁兴旺。
“叶先生,请坐。”九爷在书简上做了个记号,而后将之卷了起来放在一边。
叶草大大方方地,盘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
“外面有人吗,看茶。”九爷高声喊了一句,传信给外面,此举叶草却未不阻止。
“是,九爷。”门外有一小厮叫作小石头,他推门进来,看到叶草端坐在九爷面前微微一愣,紧接着则规规矩矩地奉上茶水。
“你退下吧。”九爷摆摆手,打发了小石头下去。
小石头关上门之后,便大迈步离开了,最后是用跑的,呼哧带喘。
“请喝茶。”九爷先是指了指叶草面前的热茶,紧接着自顾自端起茶杯来喝。意思是茶水里没毒,可以放心饮用。
“好茶。”叶草品砸品砸,道了一声好茶,如果没品错的话,此茶乃是贡品。
“不知叶先生深夜驾临寒舍,所为何事?”九爷问道。
“不请自来,自是来取你性命。”叶草看着九爷那一双平静无波的双眼,微微一笑道。
“咣当!”房门被从外撞了开来,两名管事模样的各持刀剑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小石头。
管事一老一少,老的人称石伯看着九爷长大,少的名叫‘石谨言’与九爷一同长大。一人九品,一人八品,乃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九爷,您没事吧?”石伯问道,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叶草。
“小石头,一定是你大惊小怪。”九爷埋怨了一句小石头,然后对石伯以及石谨言道:“石伯,石大哥,我没事,你们不用紧张,叶公子是不会伤害我的。”
“叶公子,我石舫不欢迎你这等不速之客,还请离开吧。”石谨言很是凶狠,身上杀机极盛。他以为是叶草胁迫了九爷。
叶草则不为所动,继续品茶。
“石大哥你放心,我说的是真的。叶先生如果要杀我,在你们进门之前我就已经死了。”九爷倒是看的分明,知道叶草方才是跟他在开玩笑。
“你们先出去吧,我不会有事。”九爷冲着他们点点头,三人这才不甘地退出房间。
门虽然关上了,三人却仍旧俯在门上,探听内中动静,焦急的不行。
“九爷可真是羡煞旁人。”叶草言道。
“我一个残废,有什么好羡慕的。”九爷锤了锤自己的左腿。
回忆不由涌上心头来。小时候他也是个好动的,有一次出门看人打铁,却被人叫作瘸子,还编成了儿歌在唱,受尽了奚落。
他气不过就用拐杖去打他们,可他腿脚不便,又哪里追的上,只有挨打的份。从那时候开始,他便很少出门,也养出了这般恬淡的气质。
他之所以博览群书、学富五车,是因为在家里闲来无事罢了。
“有忠仆扶持,可比王侯将相。”
“是啊,这些年多亏了他们。”九爷感慨一句,而后再次问道:“叶先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我想与九爷谈一桩生意,一桩日进斗金的生意。”
“哦?”九爷有些不信,他家世代经商,可没听说过有这种好事。高利润就代表着高风险。
“琉璃盏价值千金,我有一法可批量生产。”
莫循微微一愣,他知道叶草能这么说,必定是可行之法,不然也不会深夜来跟自己说个笑话。
“为何找我?”九爷问道,眼中闪现出独属于商人的精明。
“我找的不是你,而是石舫。作为曾经的长安首富,虽然这些年败落,但多年经营的渠道、人脉都在,而这些都是我所不具备的。”叶草言道。
虽说给他几年时间也能造就一个商业帝国,但那样太慢了,不说空桑山一众涅槃手嗷嗷待哺,便是这天下不久后也会迎来巨变,现在是最平稳的时候。
“我拒绝,不,是石舫拒绝。叶先生也看到了,石舫老老少少都是亲人,我纵使有心相助,也要顾念他们的性命。”
首富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年之所以能成为首富,是因为后宫之中有人,得到了皇家的大力支持。
但随着生意越来越大,却是遭到了皇室的忌惮,钱能办太多太多事了。
九爷虽是残疾,但却并不妨碍其做生意,这些年石舫所以衰败到无人问津,不过是他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