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指着花瓶底座的几处断口,“你看这里,还有这里,瓷器断口的土沁有什么不同?”
“底部断口泛黄,沁透过渡均匀,这一处断口土沁色过度有明显的黄白分界,相对较浅。”
“说对了。这沁色分界明显的部分是后人仿造的。”
“可是这东西接上去怎么才能做得如此严丝合缝?”
“用比头发丝还细的合金制成了金丝锯,沿着开片(釉裂)纹理锯断拼接。”
“我去!难怪爷爷总说,高手在民间啊!”方灿感慨,“矿工个王八蛋,拿假货忽悠咱们,我现在就打电话,骂他一顿,让他赔你1400万!”方灿今天有些搂不住火,总想找人发泄一番。
“等等,恐怕……他也不知道花瓶是赝品,这件事过去就算了,没必要再提了。”
林深不想打草惊蛇,因小失大。
“带上碎片,咱们走吧。”
“对,碎片找不到,让狗腿子陆金抓瞎去吧!”
“花瓶是陆狗打碎的,你们说……矿工会让陆狗赔多少钱呢?”
四人谈笑着准备下船,方灿“咦”了一声,“我的狗呢?98k呢?”
“98k!”
“98……”
就在三人四处找狗的时候,二哈98k屁颠屁颠地从船舱底下跑了上来,嘴里还叼着个什么东西。
方灿不高兴了,“98k,你是今天没吃饱么?告诉你一千遍了,在外面不要乱吃东西,这是什么?”
方灿豪横地蹲下,二哈摇着尾巴到了跟前。
当看清二哈嘴里叼着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方灿两腿一软,直接跪了。
98k叼回来的……
是一只人手。
一只被人砍断的手……
“啊——”
方灿嗷一嗓子传出老远,直接飙破了音。
“手……手…手……是人手!一只断手!”
三个小子吓傻了一对儿半,手里捧着的花瓶片稀里哗啦落在甲板上,又摔了一遍。
铲屎官给自己跪下了,98k很高兴,摇头晃脑地叼着断手就往方灿的怀里钻。
“卧泥马!滚!滚!离我远点儿!”
方灿一脚把二哈蹬开,那只恶心的手掉在了甲板上……
“快跑啊!”
当老大的一声令下,带着两个小弟顺着船舷处的金属扶梯连滚带爬逃下船去。
林深看看吓得灵魂出窍的三个大男孩儿,又看看蹲在地上一脸无辜的二哈,撇撇嘴。
这仨……
还真干啥啥不行,逃跑第1名!
不过吓跑了倒也挺好,清静。
最先看到断手的一刻,林深一惊,心也重重地跳了一拍,不过她很快调整状态,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甲板上一片寂静。
斜阳,余晖……
荒滩,破船……
一人、一狗、一只断手……
好在这不是林深第一次接触凶案现场了。
刚进t|g局的那会儿,老许把她丢给了局里的美人法医冷云,做过整整半年的法医助理。
林深喜欢接触新鲜事物,学什么都很快。
不管哪个领域,带过林深的师父都有一致的评价,那就是教的速度跟不上她领悟的速度。
半年后,冷云开玩笑,说再教下去自己的饭碗就要被林深抢走了。
许处之所以向上级推荐,让林深参与侦破a·103案,就是看中了林深能力全面,心理素质过硬的特点。
今天,眼前这点儿状况,还不至于让林深乱了阵脚。
林深来到跟前,蹲下身子,审视的目光落在那只惨白的断肢上。
伤口整齐,血迹已干,白森森的骨头露在外面,格外的刺眼。
看手形和指节粗大是男人的左手。
伤口整齐,是被利器一刀斩断的。
丢弃在这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肌肉组织肿胀已经有了腐坏的迹象,发出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儿。
林深站起身来,目光逡巡,环顾四周。
茫茫盐碱荒滩,距离大海有一公里之遥。一边是来时经过的红树林,再往远处是澜清江入海口。
视野范围内看不到村庄人家。
林深取出手机,思索片刻,从通讯录中调出了云都刑警大队大队长高红良的手机号码……
“喂,高队,您好!我是林深……”
“……”
挂断电话,林深动手收拾甲板上的瓷器碎片。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忐忑不安的一声召唤,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深姐!”
船舷外的扶梯上,方灿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声音还带着颤。
跑了一半,发现林深没有跟来,方灿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强迫自己冷静。
没出息,都是跟深姐一起闯过老虎口的人了,怎么遇到点儿情况还吓成这个鸟样儿。
方灿自责不已,带着费嘉和杜飞,三个大男孩儿鼓起勇气去而复返。
方灿扒着船舷,“深姐,快走吧!”
林深没有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害怕了?不害怕就过来帮忙。”
方灿咽了咽唾沫,提心吊胆地瞟了一眼几米开外的那只……
目光将将触及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连忙扭过头去,咬着牙狠一狠心,龇牙咧嘴地跳上甲板,“你们两个拿出点儿爷们儿的样子!上来!”
费嘉和杜飞两个苦逼孩子,在老大的训斥下百不情愿地你推我我推你爬上了船。
“把这些碎片带上。”方灿命令。
除了真品的瓶底部分一直被林深拿在手里,造假部分的瓷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