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吐谷浑。”旁边一个被掳来的青年男子对黄鹂说。
“吐谷浑?”
慕云吟心里暗暗着急,她们被掳来为奴了,这是大梁西北角的一个小王国。
可怜那些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被一些有身份的人挑去。那些女子的哭声,让慕云吟的心像被揪着一样难受。
那些女子,命运好的做妾室,命运差的便成了家妓,有的,连家妓的地位都没有,一辈子为奴为娼,稍有不从,便皮鞭抽到身上,或被转送他人,奖给下属。
看到这些,黄鹂暗暗佩服自家女郎有先见之明,要不是她们穿着男装,恐怕已经被带走了。
其余的男子,一般被分配到各权贵家中为奴。
一个看似三十多岁,长得英武异常的首领,围着慕云吟和黄鹂转了一圈,猛然抓起慕云吟的手。
黄鹂吓得要叫起来,见慕云吟强作镇静,咬着牙又把要喊出的声音咽回去。
“读过书,会写汉字吗?”首领问。
这个首领望着慕云吟的小手眼里很是奇怪,汉人小郎的手,就这样白嫩?
“会,我们俩人都会。”慕云吟赶紧指了指黄鹂回答道。
“好,那你们俩个我要了。”
首领眼里的疑惑顿消,读书的汉人嘛,手不像他们拿刀的手粗糙。
慕云吟和黄鹂被这个中年首领用绳子拴着手,带到了一座府邸内。
在这个广袤的草原上,多是些简易可拆迁的帐篷,一般没有固定的房屋,这里能建造一栋具有中原汉朝风格,又有异域风情特色的宅院,已属难得。
这座府邸的虽然座落在吐谷浑部族中,府中却到处有着汉族的印记。
府中挂着汉族特色的灯笼,大红的灯笼上,上面写着汉字。窗子贴着窗花,如果没有柱子上挂着那些动物皮毛制作的装饰物,慕云吟会认为她们来到了一个汉族人家。
“母亲,儿子给您带来了两个汉人,他们会写汉字,母亲要抄经文,可让他们帮着抄就行。”
随着这个男人的话音,一个五十多岁,长得极是标致的夫人,由婢女扶着走了出来。
这是吐谷浑先王的遗孀,郦夫人,一个汉族女人。
郦夫人望了一眼慕云吟和黄鹂,抬头对那男子道:
“图托,母亲以后的粮食,可多送些大米来,母亲想吃家乡的东西了。”
“是,母亲。”
叫图托的男子,马上吩咐跟在后面的人去取粮食,他自己想留下来陪他母亲吃饭,却被他母亲拒绝。
“你府中一个娘子要生了,你回去看看她去。”
图托听了,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郦夫人等她的儿子出去后,转头问慕云吟和黄鹂。
“认过多少年的字?”
“自小母亲和祖母就教我识字,她也识文断字。”慕云吟指了指黄鹂说。
抄经书,这种事要抓住,不然就得去野外放牛羊,甚至做更辛苦的事。
“那你们俩人今日就帮我把这几张经书抄了吧。”
慕云吟和黄鹂点头答应,俩人工工整整的抄好了经书。
婢女把俩人抄好的经书恭恭敬敬的拿给郦夫人过目,郦夫人静静的看了又看手中的经文,对俩人道:
“过来。”
俩人走过去,不知郦夫人要干什么。
“把手伸出来。”郦夫人的声音有点慈祥。
慕云吟和黄鹂乖乖的伸出了双手,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们是才被掳来的?”郦夫人看着俩人的手说。
“是的,夫人。”黄鹂答道。
郦夫人不再说话,默不作声的转身进了卧房。
“这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她们很聪明,逃过了被蹂躏的命运。”
坐在灯光闪烁的卧房中,忧伤爬满这个夫人的眼睛。
看着自己的双手,三十年前,因逃跑又被抓回来后,被绑在床上的情景历历在目。
麻绳勒残了的手,到现在都无法拿笔抄写一本完整的经书。只要拿笔的时间一长,手就会痉挛,平时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郦夫人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这一夜,慕云吟和黄鹂俩人睡在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外面的夜风呜呜的吹了一夜,偶尔还会听到远处狼的嚎叫声。
俩人一连几日,为郦夫人抄写了厚厚一摞经书。
慕云吟很奇怪,在这漫漫风沙,茫茫草原的吐谷浑,还有像郦夫人一样信奉佛祖的人。
慕云吟以她所知道的知识,知道吐谷浑这个王国,崇尚的是萨满教,怎么郦夫人,却信奉佛教呢?
这日,慕云吟和黄鹂把抄好的经书送给夫人时,夫人让她们坐下。
“你们来自梁国还是魏国?”夫人问。
“回夫人,我们来自梁国。”慕云吟老老实实的回答。
“来自梁国哪里?”
“建康。”
“建康?”夫人稍显混浊的眼睛突然一亮。
“建康城南那座石拱桥可还在?”夫人问。
“在,拱桥上,两边的小石狮子眼珠仍然活灵活现。”慕云吟说。
“拱桥下面,那棵小柳树可还活着?”
“回夫人,那四棵柳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郦夫人一听,眼里泪光莹莹。
“夫人,您怎么了?”黄鹂慌忙问。
郦夫人没有回答黄鹂的话,盯着慕云吟的脸问:
“既然你们家在建康城,为什么跑到梁国的西北来?你们不知道那一片是魏国、梁国、和吐谷浑的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