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慕云吟把茶壶重重的放在百里飞雁的面前。
这是慕云吟那日哭着离开百里府后,和百里飞雁的再次相见。
那个林紫姑娘没有跟在百里飞雁的身边,只有八哥儿,一即如往的陪着百里飞雁。
慕云吟大方的给每个人倒了茶水,又吩咐黄鹂去取两碟松子和杏仁来。
刚刚进入冬季,建康的气候,除了早晚冷以外,中午的气温,其实还是有点热的。
但是百里飞雁,已经穿上了厚厚的袍子,看来,虽然病好了,身体还是怕冷。
心冷的人,就是怕冷,慕云吟想。
但看着百里飞雁那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慕云吟的心,不知为什么,竟然痛了一下。
说好的忘记,见面时仍然会心悸。
“百里公子的茶应该喝点烫的,黄鹂,把百里公子的这杯换了。”
“吟姑娘客气了,不用换的。”
黄鹂一听百里飞雁说不用换,站都站起来了,又坐下。
慕云吟望儿,八哥儿马上站起来,把百里飞雁的那杯换掉,重新倒了一杯热的。
羿娥姑娘弹罢一曲后,后上场的艺姬弹的曲子,似乎不合明誉和程辞渊的胃口,大家便聊起天来。
“上次明玥去你们府上,回来说看到兰姑娘在练射箭,现在兰姑娘的箭术怎么样了?”
明誉问慕云吟,打破了短暂静默的气氛。
“我这段时间生病,也没有时间教三妹,如果明誉你有时间,可否来府上教教我三妹?”
“吟姑娘怎么突然客气起来,我去便是。”
明誉眼露喜色,高兴的答应了。
“那兰姑娘在秋祭射的第一箭,还是明誉手把手教的,看来明年秋祭,不用明誉把着手,兰姑娘也能射穿明誉先射过的西瓜了。”
程辞渊说完,笑了起来,笑声爽朗。
“明誉公子,让明玥也来。”
明誉点头说好,慕云吟转向程辞渊。
“明玥也要来,程公子你来么?”
“自然要来,自然要来。”
程辞渊笑嘻嘻的答应,转头问百里飞雁。
“百里公子去吗?”
“我就不去了,我这手上没有力气,拉不开弓的。”
黄鹂在旁边轻轻的哼了一声,结果被八哥儿蹬了一下,黄鹂一火起,重重的还了八哥儿一脚。
八哥儿呲牙咧嘴的叫了一声,被百里飞雁看了一眼,又忍着痛闭上了嘴。
这就是他们的再次相遇,都是稳得住心性的人,表面看起来,都似乎不再纠结过去。
但黄鹂发现,慕云吟回到账房时,关严了门,出来时两眼已经红肿。
慕云兰在明誉耐心的教授下,箭术突飞猛进。
而明玥姑娘在程辞渊的指点下,箭术愈发精进。
转眼之间,亚岁来临。
亚岁日,祭祖至。
前两天宋伯就已经命人打扫好了佛堂,这天一早,慕云吟就叫厨房把年糕和冬至团子备好。
四馅汤团,三牲饭菜,三茶五供,一一摆在佛堂的供桌上。
慕云吟跪在佛堂前,轻声祷告,有太多的话,慕云吟只能暗暗诉说。
慕云吟想起巴蜀亚岁的风俗,在亚岁之日是要喝羊肉汤的,于是早早让人宰了一只羊,全府上下,每个人都喝了碗羊肉汤。
亚岁一过,便要逢壬数九了,及数至九九八十一日,便为寒尽。
亚岁之日,为一年之中昼最短,夜最长的日子,亚岁以后,建康就渐渐进入寒冷的冬季了。
但亚岁之日的午后,慕云吟却被接入宫中,赴皇家设的亚岁晚宴。
御史中丞慕颂扬,今日也在皇家亚岁赐宴的宴席上,但慕云吟入宫,并未见到父亲。
因为皇帝和重臣,在宴厅的左殿,皇后率一众女眷,在宴厅的右殿。
两殿虽临,却男女有别,宴席分开。
慕云吟发现,王皇后短短几个月时间,突然苍老了许多。
尽管金色的花钿,巧妙的贴在皇后的眼角,遮住了眼角的鱼尾纹,而那厚厚的妆粉,也盖住了脸颊岁月的留痕,但那双眼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暴露了她内心的沧桑。
慕云吟知道,原平王萧祁瑾在西北边陲的死亡,直接宣告了皇后未来之路的迷茫。
皇后搭上了自己亲侄女的一生,到头来白白空欢喜一场。
而现在皇后的侄女,独自在西北边陲,孤苦伶仃,漫漫黄沙,已将她侄女的幸福埋葬。
晚宴中,有上方投来的目光,像针芒一样,刺向慕云吟。
慕云吟不知道自己,在这些贵女中,怎样隐身,只好低着头,随那些不认识的重臣女眷吃着。
明玥不在赐宴上,蜀南王府的叶淑儿也没有来。熟悉的人中,慕云吟只看到了曹孺人。
那曹孺人不时抬起眼来,眼光瞟着慕云吟。
慕云吟算着那两盒妆粉,和那盒胭脂,还剩下多少剂量。
也差不多了,不久,慕云吟知道自己就能报了第一次被绑架的仇。
她想让自己毁容又毁身,有这歹毒心思的人,怎可留在东宫,留在阿姊的小昱昱身边?
赐宴结束,慕云吟低头退出。
“吟姑娘,既来一次皇宫,何不去麟泽宫看看那个小人儿呢?”
曹孺人笑容潋滟,袅袅娜娜的来到慕云吟面前。
慕云吟看了看天色已晚,莞尔道:
“天色已晚,恐父亲在外久等,就不去打扰了。”
曹孺人笑着从广袖中拿出了一串红色的东西,慕云吟一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