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想到左春生会在这个时候出场,这是连林中风都没有想到的。
其实左春生这时出来,只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了。方灵玉本身就是她的女儿,她怎么能不想见一下呢?更何况她对方灵玉还有很重的愧疚之感。在方灵玉出生尚未满月之时,她就离开了清玉山。甚至那个时候她连女儿的满月酒都没有参加,此后的十六年内,她再也没有见过方灵玉一面。她也曾派人去清玉山问询过,但更多的时候,派去的人是轻则负伤,重则残疾,而且带回来的永远只有一句话,“清玉山和天音阁没有半点关系。”这是唯一的一句话,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人家有资格说这话。毕竟作为一个母亲,能忍心抛下一个尚不足满月的女儿,这话要是说出去,估计江湖中人人都会唾骂的。
方灵玉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但表情上却没有半点波动。收回荷包后,极其自然地走回到了高崇岳身边。她的表现让高崇岳都紧张的出了一些冷汗。你奶奶的,女人果然是很会伪装的动物,这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出来半点破绽。
而方灵玉刚刚走回到高崇岳身边,便有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一名妇人,不是左春生,还能是谁?此刻的左春生又换了一身衣服,倒是比刚才显得更加温和,容易亲近。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见左春风进来,屋中所有人都躬身行礼,包括方灵玉亦是如此。在看到这妇人的一瞬间,方灵玉雪白的指甲就已经扎入了自己的肉中,利用疼痛想要自己保持冷静,以及表面上的平静。
左春生也对着众人微笑点头,然后看向了高崇岳和方灵玉,上前几步,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但高崇岳却发现,刚才在看到方灵玉第一眼的时候,其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泪花。左春生开口说道:“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刚才宗门里有些事情需我处理,因此来晚了。”
说话的时候,左春生还是不断地打量着方灵玉,方灵玉的容貌让她惊讶,也有些意外。她曾无数次设想过方灵玉的样子,但从未想过方灵玉会出落得如此美丽。说句实话,方青山的相貌在男子中并不算出众。抛开这一切事情,单论相貌,林中风肯定要比方青山帅气很多,但现在两小姐妹这么一比高低立见,这个女儿尽管也漂亮,但说的现实一点,就是那种万把个人里能挑出来的寻常美女,真论起来也就是长了个好坯子。上官清婉、方灵玉、巧云轻,她们这种女子,到底与众不同在哪里呢?那就是她们各有各的特点,如上官清婉的高雅,方灵玉的灵动,巧云轻的活泼中不失大方。这就是她们与其她履行三从四德的女子不同的地方。她们在冥冥之中就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感觉,说白了,就是拥有仙家之气息。或许这就是天意,上天永远都是公平的。
当左春生与方灵玉的目光,对碰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方灵玉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平静了。或许那种复杂的情绪也有,但却只是一闪即逝,如泥牛入海一般,片刻后就再也找不到半分了。而方灵玉越是平淡,左春风的心就越冷,因为这就是疏远的典型表现。
方灵玉表现的真这么平静吗?不,站在她身侧的高崇岳清晰的看到,方灵玉背在后面的两只手,其中一只被她掐的直冒血。
高崇岳想说话,打个圆场,但方灵玉却在此时微笑着开口了,“夫人客气了,我们只是路遇这位清风兄,刚好我们正在游历江湖,一时兴起,便想来参观一下天音阁。听闻小姐有恙,顺道来探望一下,先前服了我师哥留下的药,应该已经好些了,夫人可以放心了。但这药治标不治本,最好还是请有名的医者来仔细看一看。”
一个字,冷,再一个字,硬,合在一起就是令人难以下咽,这话听在高崇岳耳中都感觉到咯牙,不知道对面的左春生现在心中是作何感想呢?林中风皱了皱眉,他多少有些不悦,方灵玉是左春生的女儿,又不是他的,但他也还是忍住了,没有为自己的夫人辩驳。人常说无理还可以辩三分,更何况人家占理呀,人家没有大举来天音阁闹,都已经是好事了。自己要是再说什么,人家可就真有理由把这事给捅出去了。
一时间屋中的空气都凝固了,但越是这样,方灵玉反而越加冷静,她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了,更何况和霄天宇一起待了五年多。霄天宇可没少教她怎么玩心机的,而且那可是霄天宇用血与泪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方灵玉拿来就能用了,以前不用,那是她觉得在她身边都是可信之人,霄天宇、方万长、方青山乃至天佐、天佑、何灵俊他们,都是她可信任的人,所以她从来不用。但她不用不代表她不会呀。你看今天,这就是女人玩心机,先天就比男人强。
方灵玉微笑说道:“打扰多时,我们也该告辞了,叨扰了各位半日,还请谅解。这个荷包里面还有两颗药丸,见实在不好,再给她服下去,还是能吊住一些性命的。今日缘尽,后会有期。”说着率先向门外走去,高崇岳苦笑一声,紧跟在其身后。走到左春生身边的时候,方灵玉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话,“照顾好你自己。”六个字,但看似关心的一句话,却让左春生更加痛心。“和她爹一个脾气呀。”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