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趁敌不备,凭着战鼓之威侥幸冲出来的?”
听女儿讲述完先前百骑劫营过程,吕布目光在两个小辈脸上来回扫过,确认此事不是作假后,瞠目结舌的问了句很让吕绮玲恼火的话。
“爹爹你说的什么话!”吕绮玲狠狠抖了抖脚,小脸涨的通红,“我们连破两个敌阵,才冲到这里的!若不是进哥哥阻拦,我还想再挑一次曹营。”
“玲儿休要胡闹!”刚刚知道吕绮玲亲自冲阵,吕布那颗老父亲脆弱的心还未完全平静,听闻女儿还想再挑曹营,吓得扬声喝止。
“爹爹你怎么——”
吕布方才露出的胆怯之色尽入眼底,再瞧瞧父亲微白的鬓角,吕绮玲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崇拜的那个无敌于天下的父亲终究还是老了,他的身体依旧强壮,武艺依然无人能及,但他的骄傲、志向和勇气却被失败、时间和生活消磨得所剩无几。
发现女儿眼中的茫然和失望,油腻中年男很慌。
吕家父女都不说话,空气一下安静下来,发现玲儿妹妹情绪有些不对,但战事紧张,高进顾不得儿女私情,直接郑重的对吕布行了一礼,沉声说道,“温侯,若是今晚袭击曹军营寨,我有七成把握。”
“你……”父女连心,察觉到女儿的情绪乃是因为自己怯战而低落,吕布正有些心慌意乱,见高进一开口就要挥手打断,但听完后却飞快转变了念头,同样一脸严肃的回道,“你把计划详细的讲给我听听。”
“喏。”
一个认真讲述,一个用心倾听。
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两个男人在冷静友好的商量大事,暂时不受关注的吕绮玲眨了眨眼睛,收起方才泫然欲泣的表情。
吕布的变化,吕绮玲很早就已经发现,也曾经茫然过、失望过,但坚强的玲儿妹妹从那时起,便决定要为战神不再、归于平凡的父亲分担身上的重责。
刚才的脆弱,不过是情况所需,代入下先前万分无助时的情感罢了。
“曹阿瞒为人最是多疑,你这计策如果对平常人使用,不一定能够奏效,对付曹阿瞒嘛……”摸摸下巴,偷偷瞄了女儿一眼,吕布点点头,“成功机会颇大。”
“既然这样,爹爹,晚上我们就去杀曹贼!”吕绮玲的演技终究稚嫩了些,一听吕布有赞成高进计策的意思,便兴奋得上前抱住父亲的胳膊摇了起来。
“好——等等,还是再考虑周全些。”
听完高进的话,吕布很是意动,但失败风险毕竟存在,自己目前能战之兵不过万把人,精锐之士更是仅剩小沛里的陷阵营、以及现在率领的三千精骑,若是稍有不测,不用大败,只要折损些兵马便足以伤筋动骨了。
“温侯今夜若欲前往袭营,高进有一曲相赠。”见吕布犹豫不决,高进一咬牙,反正早晚要用,干脆趁这机会讨好便宜老丈人得了。
“嗯?行之此话怎讲?”只要不去想高进窥视自家闺女,吕布的态度还是很和善的。
“《将军令》此曲,乃是高进根据蔡师残稿完善而来,小子却有一首原创鼓曲,正适合今日之景。”
“哦?品质如何?可比得上《将军令》?”
“……各有千秋。”
“曲名为何?”吕布眼睛亮了,神采奕奕得好像初次见到赤兔马和貂蝉之时。
“尚未取名。”高进说完,眼珠子一转,很是厚颜无耻的道,“今晚我等就要前往破曹,莫如就叫《温侯破阵乐》如何?”
“温侯、破阵乐?温侯破阵乐!”吕布先是一怔,随后仰天大笑,好似回到青年之时,于家乡九原拱卫边疆,奋杀鲜卑贼寇,“哈哈哈!妙极妙极!稍候便请贤侄擂鼓,壮我军威!”
曹营,中军大帐。
“末将无能,请主公治罪!”
夏侯渊、徐晃齐齐跪在帐下。
“妙才、公明,两位快快请起。”上前把心腹爱将扶起身,曹操和颜悦色道,“今日之战,被高进突围而出情有可原,罪不在二位将军。”
“末将惭愧!”
夏侯渊和徐晃都低着头,面有愧色。
两个沙场宿将,总共万余兵马,被一娃娃领着五百骑兵连破两阵。别说什么对方有神龙鼓相助,这种情况,不管怎样的理由,说出来都是逃避罪责的借口。
“两位尽快回到营中,勒令麾下将士不得有丝毫懈怠,若我所料不差,今夜高进必和吕布前来袭营。”
“喏!”
夏侯渊和徐晃对视一眼,相继出了营帐,各自回寨整备军马。
“主公,何不趁高进刚刚率兵离开,城中守备有所减弱,就此下令猛攻小沛?”荀攸提议道,“先前西门吕布军所依赖者,无非高进与吕绮玲二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我军难以在城楼上布下战阵。现在二人尽皆离开,小沛所能依恃者,唯高顺一人耳,若在此时遣军四面猛攻,其人应接不暇,守军必然难以抵挡。”
听得荀攸此言,曹操双眼眯起,半响无语。
郭嘉看了荀攸一眼,并未出言应和。
公达,先不说此时进攻小沛,能不能打下来。就算能打下来,以主公如此高傲的性子,加上他一心想要收服高进,也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
“时辰已晚,高顺统兵有方,小沛不是急切间能攻下来的。”见荀攸还要再劝,曹操摇摇头,“何况吕布所率援军皆是骑兵,行军速度极快,其与高顺定有烽火联络暗语,若是我军攻城,彼方顷刻便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