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海左右瞧瞧，朝他挤眉弄眼的，示意他靠近说话。
“我出任务呢，来找跟你们一起的那位，别往外说啊。”
宋春安了然。
原来是冲着臧国良老爷子来的。
臧国良可不好请得很，杜大海很可能是护送某位大佬求医问药来了，大概是从孟述那边得的信儿？碰巧撞见他们罢了。
这个点儿的话，大概是在等病号饭？
宋春安猜个七七八八，也懂规矩地没多问。
杜大海是现役君官，出任务得严格保密，多打听的话还会惹上间谍嫌疑，没得给自己找麻烦。
他理解地又拍拍哥们肩头，笑着说：
“那这顿酒只能先记下了。怎么样，最近混得不错？高升了？恭喜。”
他指指对方肩章，含笑道贺。
杜大海嘿嘿笑，拿拳头轻轻怼他胸膛一下。
“同喜同喜。我听说你也得奖章了？奖金也不少吧？我还收到南边受灾群众的表扬信，跟我打听你们爷俩的地址呢，说要给你们寄礼物，感谢救命之恩。怎么样，没少收好东西吧？”
宋春安也不跟他来虚的。
都是一起去南方抢过险救过灾的兄弟，过命的交情，有啥好瞒的？
“大家实在太热情了，邮局那边的包裹单子就没断过。送啥的都有，可咱也不能照单全收啊，又不是特意去做买卖的，哪能指着这些发财啊。”
杜大海冲他比出大拇指：
“兄弟这话对，正派！我们还背后议论说，担心你犯错误，没想到你脑子还挺清楚，不愧是咱兄弟，不丢脸。”
宋春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半点形象不顾。
反正在那段艰苦又惊险的日子里，他包袱早掉光了，没啥可顾忌的。
“你可拉倒吧，不丢脸就是你兄弟？你小子还学会挑挑拣拣了。
我跟你可不一样，你们几个就算是丢我的人，我也认你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杜大海默了默，似乎在回想并肩作战的那段日子，黝黑的面皮绷紧，黑白分明的眼底浮现一抹伤感。
宋春安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大力拍他肩头一下，大喇喇地问：
“咋的了？有啥不顺心的，跟哥哥说说，这副悲春伤秋的模样不适合你。”
杜大海被他大力拍几下，肩头都没带歪的，闻言叹口气，表情苦涩难言。
“你的面好了，先去取餐，一会儿面该坨了。”
他等的病号饭都是费工夫的，且得等呢。
宋春安看他一眼，起身快步走向窗口，拿来一大碗汤面，一碟子酱牛肉回来，分一小碗面给对面，递过一双筷子去。
“陪我吃点，我不习惯别人看着我吃。”
杜大海也不推辞，接过来就唏哩呼噜开吃。
宋春安先喝口热汤汤的面汤暖暖胃，接着吃一大口面，咽下去后，边伸筷子去夹酱牛肉，边瞥他一眼问：
“说说呗，有啥不痛快的跟哥说说，哥帮你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的，也能给你当个听众开导开导你，叫你心里舒坦点。”
杜大海确实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心里也当真拿宋春安当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对待，听他又问，也就不吐不快。
“哥，不瞒你说，我这心里确实难受，堵得慌。”
他捶捶自己胸口，也夹起一大片牛肉用力嚼着。
“毛毛你还记得不？那孩子才参君没两天，十八岁的小孩儿，救人时候受伤了。
可他当时瞒着没说，咬牙撑着救人，结果自己个儿病情给耽误了，说要，截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