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对面,女孩这时已经完全被镇住了,直愣愣的看着曾隆道,
“你刚才只是隔着视频让我做了几个动作,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曾隆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对方的行为确实有些幼稚,但是这毕竟是直播,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好奇心过剩的观众,倒也不值得为此发火。
“你到底有没有问题想要咨询,要是没有那我就换下一个人了。”
“别,主播你等一下。”那女孩急忙道,“我是真的有事问你,你先等等。”
曾隆点了点头,女孩继续道,
“有问题的确实不是我,是我妈,她这段时间老是肩膀痛,我和她去看了医生,人家说,她这个是上了年纪了,肩颈劳损,最好做点康复训练。所以我才想着让你给她点建议。”
“那你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呢?曾隆疑惑道,“你把她叫进来,我帮她看一下不就行了吗?”
“我叫了。”女孩嘟着嘴道,“可是她年纪大了,对直播什么的也不熟悉,也不愿意上视频。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吗?”
曾隆差点被气笑了,他有些无奈道,“你这简直就是胡闹,你也不想想,我帮你看了病,给了你训练方案,然后你下去之后给你妈用,这能有效吗?”
“我知道啊。”女孩嘟囔道,“我之前去看骨科医生的时候,还问那个医生来着,说用不用去找个地方,专门做做康复。
可是他却跟我说不用,还说康复治疗基本上都是千篇一律,大同小异的,网上随便找点资料都能对付过去,不用这么麻烦。
所以我今天看到你的直播间,马上就点进来了。
我想着,既然人家医生都说了,康复训练大同小异,那么应该也不用专门让我妈过来。所以才替我妈和你聊了一下。
谁知道那个医生根本就不懂康复。简直被他害死了!丢死人了!”
曾隆楞了一下,心里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捏了一把,让他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心里那种仿佛阴云压城,城欲摧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从今天直播一开始,直播间里还只有几个人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了。
这些观众,对于康复医疗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少到连一些常识性的问题都需要自己一点点的解释。
而后面,随着自己直播一点点进行,这种感觉便越来越强烈,他发现,大部分人,对于康复医疗这件事情的了解,简直可以用一无所知来形容。
在曾隆看来这很不正常,因为在准备开始自己的直播间之前,他曾经专门去学习过别的医疗类主播的视频。
在别人的直播间里,观众虽说也会问各种外行的,甚至让人有些尴尬的奇葩问题。
但是很明显,无论是讲中医的也好,还是讲骨科的也好,他们的观众至少对看到的东西有一个大概的认识。
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面对的就像是一些完全懵懂的婴幼儿。
他们一个个张着好奇的大眼睛,仿佛是人生第一次听到‘康复医疗’这四个字般,不停的问东问西。
对于这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的观众来说,他要做的根本不是科普,而是启蒙。
不是告诉他们什么是鼻窦炎,什么是中耳炎,而是要告诉他们哪里是鼻子,哪里是耳朵。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作为一个基础教育普及度接近70的国家,老百姓面对一个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医疗分支,认知却如此的浅薄。
知道眼前这个女孩说了刚才那番话之后,他才突然明白过来。
如果连同为医务工作者的其他科室医生对于康复医疗都带着这种若有若无的轻视,那又怎么能指望老百姓的认知不出现空白。
康复医疗,作为医疗行业的最后一环,是疾病对于生命的威胁被解除以后,帮助患者再次走入社会,融入人生的守门人。
但是,大部分其他科室额医生,却将其视为了一个鸡肋,是医疗行业中存在感最为薄弱的门类。
曾隆看着屏幕前那个眼神懵懂的女孩,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或许可以大声斥责一下那个误导了这个女孩的医生,或许可以和女孩耐心的解释一下康复治疗并不是那么的无所谓。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明天太阳升起之后,那个医生依旧会对其他的患者说着同样的话,让一个个从他诊室里走出来的人,变得如同眼前这个女孩一样。
这样想着,曾隆长长的叹了口气,对女孩道,
“我看你的id,你是海城人吧,既然你妈妈不愿意上视频的话,改天你带他来我的工作室吧,我单独帮她看看。行了,就这样吧。”
曾隆说着,就打算关闭视频连线,开始看下一个患者,但是屏幕那头的女孩却突然说话了。
“谢谢你,主播。”女孩愉快道,“我觉得你比那个医生好多了,听你讲完之后,我感觉那个人一点都不懂康复。
我等会就让我班上的姐妹全部来看的你直播。给你刷礼物!”
曾隆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直播间的屏幕突然被滚滚而来的弹幕挤满了。
“我说妹子,你老妈到底去那哪里看的病啊,怎么会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医生,什么都不懂还敢胡说。”
“是啊,是啊,把他曝光出来,这简直就是庸医,以后大家一定要躲远点。”
“呵呵。。老衲早就和你们说过,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