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前所未有的马蹄声响起,一道无边无际的烟尘从远方冲向山谷,大地都在哀鸣。
“终于来了。”
一直远眺谷口,像座望夫石的李陵松了口气,那一直提的心也放回了肚子。
“虽然我有极大的把握吸引到右贤王上钩,但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难免有些发虚啊。”
“啪!”
抡起小木锤狠狠往木桩上一砸,嘭的一声,权且当作擂鼓,李陵转身厉声高喝:
“长戟大盾上前,劲弩在后。”
“刷刷。”
两排步卒上前来到木桩阵前,一排大盾,一排长戟,长戟架在大盾上,如同炸毛的刺猬。
步卒们肩顶着肩,前胸贴着后背,紧密地靠在一起,那魁梧高大的身形和闪闪发亮的镗甲让这堵人肉墙壁显得十分可靠。
“嘎吱,嘎吱。”
剩余六排弩手一屁股坐到地上,踏着脚踏,腰背一齐发力,在嘎吱声中,足有数石的劲弩缓缓上好了弦。
站起身后,伸手在摆放弩失的木盒中一抹,一根铁箭簇的短弩失放到了驽槽中,几百张寒光闪闪的劲弩正对着谷口。
“别挤在一起,拉开距离,站好位置。”
“三排左数第第七,说的就是你,别动弹了!”
在骂了几个劲弩正对着前面同袍脑袋的二愣子,又调了一下弩手们的站位,尽量保证不会发生痛击队友的惨案后,李陵才沉着一张脸,很不满意地嘟囔道:
“真是赶鸭子上架,越看越蠢啊。”
“嘭,一响你们就放;嘭嘭,二响,你们就停。”
拿着小木锤敲了敲木桩,李陵奋力嘶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能被大多数人听到。
“司马,是响一下放,再响一下就停吗?”
一个愣头青突然放下端着的劲弩,举起手发问。
“不是!”
恨不得拿小木锤锤这些愣头青的脑袋,给他们开窍,但大敌当前,李陵只好压下怒气,有重新举起小锤演示了一遍:
“是‘嘭’,放;‘嘭嘭’,停。”
“可是司马,咱们的劲弩都是制式的,上弦时间都是一样的,您赶着节奏敲一下不就行了?为何要分一下两下?”
颇有条理地说完自己的想法,愣头青挠了挠头,小声嘀咕:
“再说了,俺放箭向来是看什伍长,什伍长放俺就放,不听什么一下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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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让你听你就听,屁话怎这么多?!”
脑门蹦出一个井字,李陵抡起小木锤一连砸了好几下,直到咔吧一声,小木锤的木柄折掉了。
“……”
李陵愣住了,看热闹的弩手们也愣住了,只有愣头青来了劲头,指着断掉的小木锤,大声嚷嚷:
“俺就是担心这个,司马你敲着敲着,这木锤突然折了,已经习惯木锤敲放箭的大家伙难免一慌。”
“万一再赶上匈奴人进攻,没有打退进攻不说,关键是战事愈发不利,大家伙愈发慌乱,战事怕是要一发不可收拾。”
“……那,你有什么想法?”
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愣头青一阵,经历过一次背刺的李陵有些拿捏不定此人是真愣还是装愣,不由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用鼓和金啊。”
“闻鼓声而纵,闻金声而止。这本就是大家早已习惯的声音,不用司马您强调,俺们也知道金声是停止的意思,鼓声是发箭的意思。”
愣头青伸手指了指被摆到一处小土台上的大鼓。
“有道理。”
点了点头,李陵一跃跳到土台上,挤走了原本的鼓手,拿起鼓锤用力一敲。
“咚。”
一道比木桩要沉闷得多,要扩散得广的声音炸响,全军具是一惊,想起方才的“闻鼓声而纵”,连忙端起手中劲弩,在各自什伍长的带领下,对着谷口扣动驽机。
“嗡嗡嗡,咚咚咚。”
密集的弓弦声响起,眨眼间,那块特意留出来的空地,就被如雨般的弩失覆盖。
“……”
千驽俱发的场景格外震撼,李陵呆了一下,才僵硬地转过身,看着手边那座型如钟,却十分狭长的铜钲,拿起鼓锤轻轻一敲。
“铛铛铛。”
一连串清脆,甚至可以说是刺耳的声音响起,全军上下具是一肃,想起方才的“闻金声而止”,连忙坐倒,踏着脚踏重新上好弦,放好失。
“嘎吱,嘎吱。”
在各自什伍长的驱使下,士卒们端着劲弩站起,遥遥对着谷口,时刻准备进行第二次弩失洗地。
“好,不愧是陇西子弟,令行禁止,号令齐整。”
发现自己学着祖父鼓捣出的[千驽齐发]如此震撼,李陵对这群步卒们的评价直接转了个大弯,由嫌弃厌恶变成了赞不绝口。
“快,取大黄弩来。”
朝着身后那办完事,重新回来当传令兵的陈步乐一招手,死死盯着远处那越来越清晰的尘土的李陵激动不已地喊道:
“且看某家今日是如何以一敌十,大破匈奴万骑的!”
“是,司马。”
同样被千驽齐发的场景所震慑,陈步乐躬身称是,转身一路小跑进了营地,然后抱着一架足够十一二岁幼童大小的大黄弩,又是一路小跑了回来,喘着粗气汇报:
“呼司马哧,大呼哧黄弩……”
“啪。”
一只手拎起大黄弩,李陵目光一凝,面容肃然地看向这具夸张的单兵武器。
虽然自己经常被人拿出来和那个能臂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