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还请贵人开恩!”
还没等猛士兄说什么,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的炮灰首领就疯了似上前,一把抱住马腿,愤怒地哀嚎:
“您分明说冲一次就好的,您不能不认账啊。”
“唏律律。”
被人用力抱住马腿,马儿吃痛之下,嘶鸣一声,猛地一抬蹄子,直接把人踹了出去。
“……”
虽然及时勒住缰绳,没被受惊的马儿甩下去,但猛士兄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心里那因为贵人提前交代,颇为顾及炮灰伤亡,准备换下一波炮灰的想法瞬间熄灭。
(右贤王交代当户,当户交代猛士,套娃嘛)
“某家说的是冲破第一道防线,而不是冲一次。”
沉着脸说完这句话,不去看挣扎爬起的炮灰首领那张错愕的脸,猛士兄一指方才出主意的那人:
“你说的法子不错。百余精兵我没有,但三十人还是出得起的,你自己挑三十人出来,带着这群人再冲一次。”
“啊?”
只是随口一说,吓唬吓唬炮灰们,结果砸到了自己头上,那位亲卫愣在原地,呆呆地看向猛士兄。
“啊什么?”
“刷,难不成,你是在骗某?”
刀子半抽,心情极差的猛士兄眼中闪过一抹冰凉。
“不不不,属下怎敢骗统领。只是三十人太少,纵使夺下木墙,也撑不到后续援兵的到来。”
“若是统领与我百人,再于谷外备兵三千,属下必破汉军!”
两害相较取其轻。
即使出言亲卫对百人夺木墙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三十人是肯定不行的,不说夺不下,就算夺了这点人也守不住,还不如立下军令状,带上一百人去拼一把。
“……”
看亲卫的表情不似作假,猛士兄也认真思索了一下,发现这法子确实有成功的可能,不由动了心思。
“当户只给了我一百人,我是肯定不能把这一百人全交给他,自己听天由命的。”
“可这一百人是因为当户不认为我真的能有什么作为,才给最低标准。这一百人是镇压炮灰督战的,不是用来上阵拼杀的。”
“若是我把这法子告诉当户,在意识到真的有可能冲破第一道防线后,当户未必……不,是一定会增派兵力,甚至亲自带兵来坐镇的。”
“到时候,有了足够的兵力去夺木墙,无论成败都会大受重视,起码不会再派来督战炮灰了。
这就是汉人那边说的一石,一一什么来着?”
内心戏丰富的糙汉子在马背上扭了扭屁股,审视着出言的亲卫:
“百人必破?”
“必破!不破,甘愿领死。”
谎话一连说了三次,出言亲卫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拍着胸脯发誓。
看这架势,还真有几分一去不复返的壮士风采。
“啪啪,好壮士,我这就去回禀当户,待当户发万骑来援,军中猛士任你挑选。”
倒持马鞭,用鞭柄敲了敲出言亲卫的肩膀,面露欣赏之色的猛士兄领着十余骑,打马奔向了谷口外的当户。
“呼,蹬蹬,啪叽。”
威胁暂时离去,提起来的那口气一松,出言亲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小子可别腿软,当户最欣赏你这种猛士了,定会亲自来看,莫要出了丑。”
刚松口气,一道粗狂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
“咯吱。”
眼前一黑,出言亲卫差点直接昏过去。
“完了,事情一旦捅到当户那里,贵人可不管你有多少把握,不会体谅你的难处,没办到就是死啊。”
“吾命休矣!”
“快来人呐,一号晕过去了。”
“咱这又没有郎中,来了也不管用啊。”
眼看“壮士”一声不吭地晕倒,周遭的亲卫们大惊失色,你一言我一语,乱糟糟地喊了起来。
莫说亲卫一号在同伴中有些名望,就算是大众脸的路人甲,也总归是有个三五好友的。
“都起开,我跟部族的巫医学过几手,让我来,刷。”
一位络腮胡的糙汉大喊一声,拿刀拨开面前的人群,用力挤到了昏倒的亲卫面前,举起刀子对着亲卫比划了几下,就准备下刀。
“哎,你来就来,这拔刀子是想要作甚?”
刀口上的寒光让那些被挤开的亲卫心中一突,怀疑地看向这位自称“跟巫医学过几手”的糙汉。
“呸,你懂甚么,这可是巫医交给俺的秘方。”
治疗被打断,糙汉的粗眉紧皱,一口唾沫就对着发问那人呸了过去,劈头盖脸地一通骂:
“知道什么叫巫医吗?那得是一个部族中最受族人敬畏爱戴的存在,比族长还要大。”
“区区一个腌臜厮杀汉,还敢质疑起巫医来了?”
“我,我也是担心……”
虽然不知道自己质疑一个跟巫医学了几手的糙汉怎么就变成了质疑巫医的本领。
但糙汉的那大嗓门太过自信,让人怀疑不起来,这位质疑的亲卫也只得低声下气。
“哼,若不是俺怕耽误了救治,让贵人动了怒,大家伙都要挨收拾,俺才不言语呢。”
眼看那人服了软,糙汉才冷哼一声,一脸老大不愿意地蹲下身,开始进行巫医特色的救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