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高文集却恭谨的叉手施礼,说道:“查现任官员,怕是要费些手脚,不可操之过急。”
史敬思皱着眉头说道:“说不急那是虚言,事关沙陀王氏的前程,你若在此事上出力,我们必有重谢,也许除了你的贱籍也不一定。”
高文集躬身应道:“愿为沙陀军效死。”
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高文集告辞退下。
存璋向史敬思躬身施了一礼,说道:“适才尹公差人来,说有话要对史家大人讲。”
史敬思哦了一声,问道:“他的伤如何了?”
存璋忧郁的说道:“不太好,前些日子阴雨天气,又劳神焦心,箭疮久拖不癒,十分虚弱,已经无法起身了。”
史敬思叹了口气,起身说道:“走,去看看他。”
尹昶的病房,在后花园一处倒座房,这里景色怡人,空气清新,也不似前堂吵闹,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史敬思带着两个小跟班,来到病房的时候,郎中刚刚伺候尹昶服了药,面色苍白,双目微闭,见史敬思进来了,挣扎着要起身。
黄胡子抢上几步来到病榻前,轻轻按住病号说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讲那些入娘的虚礼做什么。”
存璋近前来,在他颈背下又垫了几个靠枕,让他说话舒服些。
尹昶挥手命郎中和亲兵退下,房间里只有两个小跟班伺候,尹昶这才把住史敬思的手,说道:“我查了查账簿,我们在聂记柜坊存了30万缗飞钱,这是一笔巨款。敬思,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和聂记交恶,结果会是什么?”
史敬思笑道:“阿昶你病糊涂了不成,无论是钱还是势,聂慕闰那老女人如何敢得罪我沙陀军。”
尹昶虚弱的摇摇头,说道:“敬思,养病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是我们有求于聂记,还是聂记有求于我们,刚刚我才想明白,其实是我们有求于聂记。”
史敬思吃了一惊,说道:“何出此言啊,是我们把钱存在她的柜坊,我们也能随时提出来,当然是她有求于我们。”
尹昶说道:“理虽然是这么个理,但实际上办不到。你想过没有,我们在长安、太原、洛阳等地的银钱往来,只能靠聂记,难道我们还拉着一车一车的制钱办事不成?
而且我们只能通过聂记,别人没有这个实力,可以在各地任意调动银钱。一旦我们和聂记反目,我们的钱货调动立刻就会陷入大麻烦,什么事情也办不成,我们其实已经受制于人了。”
史敬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聂记为何要跟我们反目呐?”
尹昶苦笑道:“你可真是个黄须儿,聂记是商贾,利益相争,跟谁都可能反目。他们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钱,我们何德何能,能和聂家永结盟好呐?”
史敬思目光炯炯的看着尹昶,说道:“你想到了什么?”
尹昶低声说道:“风谷山驿的连环凶案,我总感到有聂记的影子,只有他们对驿站了如指掌,只有他们有一刀夺命的刀客。。。
即使我们和聂记关系如初,我们也不能把身家性命交到一家一姓的手里,我们要扶持另一家,给聂记树立一个强大的对手。。。从长远看,我们沙陀军应该有自己的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