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话还没有说完,王恪用就咆哮起来:“两个脏心脏肺的豺狼,报私怨竟然报到人家老母,和没出世的婴孩身上,天良何在!真真是沙陀军的耻辱,王家的败类!”
暴怒的王恪用解下腰间革带,把两兄弟抽的满地翻滚,哀嚎不止。
一直到两人一个鼻青,一个脸肿,养父才把革带随手扔到榻上,厉声喝道:“王家,是忠勇之家,最恨不敬老,不怜弱,背信弃义的奸诈狠毒之徒。你们今日倾害别人的老母弱子,明日别人也会报复你们的老母弱子,人不是qín_shòu,混账东西!”
两小儿忍着全身的痛爬起来,跪在地上躬身听训。暴怒的养父满面狰狞,怒吼如老虎咆哮,满庭亲卫都心惊肉跳,王恪用越说越怒,抡起革带又狠狠的抽了两兄弟一顿。
好容易熬过了父亲的怒火,两兄弟忍着痛被赶了出来。
康君立在廊下当值,不敢言语,只是同情的看着他们。庭外史俨却迎上来,笑呵呵的说道:“敬镕也挨了揍,还是替你们挨的,正一肚子怒火,你们两个要小心了。”
王存璋怒火万丈,一脚把进通踢翻在地,骂道:“没用的贼雀儿,爷爷怎么会信你这个蠢东西,早晚被你害死!”
尽管当晚进通和存璋兄弟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胸怀宽广的存璋第二天还是带进通登上了他的宫殿。。。那是一座木塔,也是这座城中的最高点。
牙城中有一个小小寺庙,这是王家的家庙,供着不知名的菩萨,庙里只有一个老僧。
在雁北地区几乎所有府衙后堂都有这样的小寺庙,并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小庙后面有一座木塔,高6丈,比新城门楼还高。
这里是新城最高点。。。也是存璋的宫殿,在这里,他是孤独的帝王。
这木塔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执宜公建新城的时候就存在,王家人见怪不怪,如果不是战争,谁也懒得往上爬。
进通跟着存璋一直爬到塔顶,啊。。。在无限的春风里,他沉醉了。
太壮美了!春天的塞下简直就像天堂一样,极目远望,北面能看到六棱山,南面是连绵的恒山山脉,龙首山、翠微山和夏屋山巍然耸立,直插苍穹。桑干河由西南向东北奔腾而去,浑河从恒山深处向西流淌,在新城西面与桑干河交汇。
漫山遍野的羊马在吃草,远远看去,小的像一粒粒褪了皮的麦子,桑干河和浑河流域的方整农田点缀在其中。远处的水陂湖泊清亮如明镜,映照着蓝天白云,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
能够看到的邑落,只有东面浑水两岸的安边镇、大罗镇,西面是桑干河东岸的神武镇、司马镇,像四颗小星星拱卫着中央的新城。
远处的山中林木密布,薄雾中显出一层层的青黄色,不知名的鸟在林中惊飞而起,成群结队,直插云霄,深山之中,似乎能听到熊罴的咆哮,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存璋大叫起来:啊。。。啊。。。声音在广阔的山川天际回荡。进通害怕起来,生怕惊动天上白云间的菩萨,他向上伸出手,似乎能摸到神佛的足履。
大,本身就是最强烈的美。
这个家真好啊,在这一刻,进通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王家拼命的战斗,为什么不惜代价也要得到大同军节度使,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从幼年时代就磨砺弓马。没有人不爱这片山川,没有人不害怕失去这个家园。
刚刚进城时的不快荡然无存,他像每一个沙陀男女一样,深深的爱上了这里,愿意为这片沃土流尽血汗。
存璋指着城外的原野,轻轻说道:“看,这就是神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