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之人太少了。只有帝国矗立于世间,这些功名利禄才得以享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很久后,将脑袋快要杵进地里的刘季才费力的直起身子。两腿一阵发软,又是跌倒在地。
手脚并用的爬到河边,深吸一口长气直接将头伸了进去。
直到胸口开始疼痛,感觉自己就要被憋死时才猛地将脑袋从水中抽了出来。
‘呼……呼……’
已经喝了一肚子河水的刘季很后悔今晚自己因为兴奋而没向往常一样早早上床睡觉。
翳的个人价值其实并不高,之所以被士卒自发的保护是因为所有人此行的军功都在他背后的包袱里。
可是当眼前出现了新的军功,士卒又可以将新鲜的人头带回秦国,再也不用担心出现人头在路上腐烂到无法辨别的情况后,翳就只能拼命的跟上所有人。
王尧从包袱里密密麻麻的竹简中翻找出了南宫豹的军功简。
“少了?”王尧开口问道。
“南宫豹说自己追击匈奴小王时,自己斩杀了不下五十人......”
“放屁!”王尧将手中的竹简直接掰断:“他说多少就是多少?给你看人头了?若是真有五十枚首级,你怎么不同意?就写了二十级?这是取个中间数?”
翳‘嘶’得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有士卒佐证......况且率长不是说过要如实记录。”
‘咳、咳’。王尧咳嗽两声:“我是带兵的,斩敌多少我心中有数,南宫豹就是杀的脑子坏掉了,就像咱们在荒漠里游荡有人缺水出现了幻觉一样。”
“是。”翳有气无力的答道。
又挑出那份‘上造刘季’的竹简,王尧又道:“有人将首级分给刘季了对吧?”
翳直勾勾的看着王尧,没有回答。
“五枚首级,他从哪来的?是从地上的死尸身上割的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知道总有人喜欢抢占军功,将被其他人射死的敌人脑袋割下,系在自己腰上。可你问问你自己,这么做合适吗?
那些死了的兄弟要是知道自己用命换来的东西,最后被他人霸占,估计死都死的不安生。
五级太多了,改为两级吧。
不更这爵位不低了。”
“标下若是不愿呢?”
王尧用食指指节轻敲桌面道:“那就将南宫豹这最后一战的五十级也写上。”
翳的胸膛起伏弧度越来越大,呼吸声也越来越粗。
王尧将被木板夹着的左臂放在桌上,继续道:“回到塞内,你可以去监御史那告我,郡尉府也行,再不成你还可以去咸阳。”
天空中盘旋的秃鹫不会自己捕猎,它们只要跟在狮群后面,就能解决自己的一日三餐。
要不是将刘季的所有功劳全部抹去,会太过扎眼,王尧一定会让他归营之时还是‘上造’。
至于那些痛到想死,却活下来的士卒。王尧只归结是刘季的心理暗示,以及对他们的鼓励起了作用,绝不想往什么气运那方面去考虑。
刘季浑身上下,除了长时间骑马导致大腿内侧被磨破外,再没有一点外伤。这让烦躁不已的王尧更想要敲打一下这个兴奋到半夜都还没睡觉的赤帝之子。
用南宫豹换掉太祖高皇帝,王尧觉得赚了。
不知道自己功劳被抹去大半的刘季,失魂落魄的回了马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