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雄鸡打鸣之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王家庄家家户户的烟囱上开始冒出炊烟,庄中的大户王家大院自然也不例外,下人们早早就起来准备一大院子几十口人的吃食,当然还有跟着在村口守了一夜的村民,吃食也都由王家负责。
累出满头大汗的下人们可不敢马虎,在管家亲自监督下,有条不紊的忙活着,村头那些看守的吃食分开来做,而且比起其他下人的伙食要好多了。
赶着时间做好,管家便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挑着担子亲自给人送去。未久,送饭回来的管家打发了身后挑着空担跟着的小厮,便直奔客厅而来,瞧见客厅里坐着的胖子便躬身禀报道:“老爷,方才小的送饭去时,江二果然也在村口。”
打着哈欠的王青合上了半张的嘴巴,睁着猩红的睡眼一脸紧张的问道:“他可有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吩咐你办的事没有当着他的面做吧?”
管家忙道:“小的不敢,一切都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做的,此事只有小的和去镇上寻人的知道,江二只是问了看守一些后半夜里有无动静之类的话,便转身回去了,并无什么反常的举动。”
“如此便好,你再替我去办一件事!”
“是!但请老爷吩咐。”
待管家依言退下,客厅里的首座上,王青端起婢女奉上的早茶喝了口,待婢女弓着身子退下,便扭头朝着刚刚趁着自己说话进来,落坐在下首位置上的少年问道:“奇儿,为什么非得等到现在才派人去镇上找他回来?”
吴奇也捧起面前这盏温热的茶轻轻的嘬了口,才慢条斯理的回道:“姑父莫急!时候还没到,姑父晚些时候可以昨夜庄中进贼一事为说辞,派人去请庄里那些个有头有脸些的人都到家里来议事。”
“哦?却是为何?他们与此何干?”王青一脸困惑不解。
吴奇道:“姑父不知,上次之败皆因只是你一家之事,这次姑父若把它真真的变成了与全庄人休戚相关的大事,到那时用不着姑父您亲自出马,都会有人帮着把您想做的事给做了,姑父您就躲在后头等着看好戏吧。”
“哈哈哈,原来如此!端的好谋划,你姑母说的真没错,奇儿你脑袋瓜就是机灵!唉,要是你表弟立儿也能像你一般聪敏过人,该多好……”
吴奇捧起茶盏小口嘬着,瞥了眼那又笑又叹气的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姑父,心中暗道:“怪不得我了,都怨老头子把月钱限制的太死,要不是为了点银子,我也琢磨不出这等缺德阴损的法子来,再说了,我只是出谋,拍板子干的另有其人。”
“奇儿,你在想什么?”
“啊!”吴奇忙放下茶盏,掸了掸胸前被茶水淋湿的衣襟,“没什么,奇儿只是在想,若是我亲自去赎人,定要对那出老千卖乖的赶羊人好好出口恶气!”
“你啊!不知天高地厚,赌场是可以进的么?若不是此次你办了姑父大忙,看谁为你擦屁股!”
王青越说越恼,把茶盏往茶几上一顿,说道:“你还别不服,镇上那间赌场什么来头你可知晓?以前做药材生意的马家,他家独子马大少去年便是输了银子气不过想要翻本,最后把田产都给输了进去,最后一时上头在赌场闹事,活生生地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那马家人自然不服,马家家主虽然也气恼自己儿子闹出这些事来丢尽了家门脸面,可马家少爷一口咬定赌场出老千,马家家主哪能不信自己儿子,便亲自写了状子就到县衙上告。
不想递了状子的第二天自家的药材铺却反被查出药材掺假,卖的假药还差点弄出人命,马家店铺和仓库里的药材统统被封禁,这一下子几代人做得好好的生意便黄了,银子赔光最后落到祖宅贱卖的下场,本来定好的亲事也被退了回来,马家少爷羞愧之下,寻了个家人不注意之机便解了裤腰带上吊了,赌场之事便也不了了之。
马家独生儿子一死,也没留下个后,马家便断了根,马夫人多重打击之下哪还受得住,当天夜里沐浴齐整也寻了短见,做了最后一顿饭,招待了几个帮忙料理后事的左右四邻,马家家主自从下落全无。
有人说是疯了,也有人说是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死了,也说不清楚,反正自此没人再见过他便是了,此事便成了一桩无头公案,有说马家家主仁义,又是几代人的生意,怎会自砸招牌,又有人说马家少爷为了钱私卖假药,说什么的都有。
可你说马家这边递状子一告,那边就封店封仓事情如此之巧,这其中若说没有赌场掺一脚进来才怪,那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以后不许再踏足一步,听到了吗?闹出事来我可不再为你擦屁股!”
“是……姑父莫生气,奇儿保证从此以后不再去便是!”吴奇陪着笑起身朝着脸色十分难看的王青作了个大揖。
王青摆手道:“罢了!此事我不会告知你父亲母亲的,你姑母那里我也会交代一声,衣服湿湿的不难受么,去找你姑母,让她与你找件衣衫换了吧。”
“是,多谢姑父体恤,奇儿这就去。”
看着吴奇离去的身影,王青低声嘀咕道:“唉!还是得自己的儿子才靠谱,若是听了夫人的把他过继过来,只怕我王家也得赴那马家后尘了。”
……
江二在庄里转了圈,见那些下地去的村民想要出去,那些看守都要一个个详细盘查,顿时心里更是摸不清王青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