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事从头问,行坐凄迷,千万啼痕,梦向楼心灯火归。未能两全,现业谁深。(1)”

望不断天涯路,离不了尘世缘,病公子缓辔徐行,入目是千山,随口念了几句新作的词,却是,诗不成诗,调不成调,有一声没一声的。

罢了,苏子期又低低地笑念一句,“谁知心眼乱,看朱忽成碧(2)……”

是他自己着相了,心神不定,眼花缭乱,“红花”恍惚间认作了“碧叶”,所见到的伤痛悲哀,皆看成自家的。

柳絮飘扬飞散,却也是凄美至极的离别,明日尚未可知,又怎能在此空尝絮果?

他的境遇比这世间挣扎沉沦的许多人,已经好了很多。

既然能活到现在,与老天爷争命斗法,这世事又有什么可畏惧?什么配他烦扰的?

这念头一冒出,他胸中豪情顿生,丹田中倏尔吐出两道极其强劲的真气来,刹那之间,在奇经八脉中游走滋养,所过之处的一切阻碍此刻尽都散去了。

那病弱公子不由仰首长啸,正是清啸一声,山鸣谷应,举目四顾,海阔天空!

座下的黑马也是提起前足,长嘶一声!公子甩鞭挽缰,这马似流星人似箭,骏马奔腾,长鬃飞扬,山林眨眼间往后倒退去了。

这黑马虽然瘦了些,但也无愧名种的血统,奔跑起来步伐轻盈,快速平稳,并不输玉骓,只是玉骓的性情太烈,奔起来就急的很,骑乘的人会不太舒服。

天泉山在汴梁城外几十里的地方,纵马飞驰几刻钟,就行了大半了路程。

蓝色的纱绸在急风中飘浮不定,他的心却慢慢定下来了。

苏子期心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世间事岂有样样如我意的道理?只能是随机应变,细心谋划,将它引到希望的方向罢了。

成或不成,尽了力就看天意,有一口气在都不能心败,不要放弃,那样就连老天都打不败你了。

无lùn_gōng业还是感情,皆是如此。

白片落梅浮涧水,黄梢新柳出城墙。

他已依稀望见了汴梁城高大的城墙,风花雪月的繁华,宫墙重仞、铜墙铁壁的保护都合在了一处。

宋朝是一向很擅长守城的。

但是,一座城连防守的意志都没有了,从来没想过进攻,那如何精通都是没有用处的。

任何的消极抵抗都会被兽性的侵略蚕食殆尽。

不过此时此刻,苏公子没有去想那些,他现在感觉很好很轻松。

一念灵光,放开桎梏,魔种大动道心通透,夺慧命,养道法,自生两道先天真气,一魔一道,两仪相合。

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下,他感到格外的舒适,好像周身领域无所不能,能够掌控天地之势。

他再度放松了缰绳,让座下的骏马慢慢地踱步,到了护城河边,又走过了曹门小河子桥,暖风迎面吹过来,那是带有桃花芳香的春风,仿佛温柔的吐息。

城门有守城官,也有值守的禁军官兵,可这天地之间的波动又是那样玄妙。

苏子期此刻带了buff光环,魔种波动与道心领域的矛盾疏解开,巧妙地融为一体,令他周身好像蒙上一层似雾非雾的气,叫人下意识就避开,即使看在眼里,心中也像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一般。

进了外城,过了新曹门,打马走过汴河虹桥,熙熙攘攘,举目有青楼画舫,富户珠帘,雕车宝马驻于天街,争驰于御路,金华夺目,罗绮生香。

四海九州,珍奇异味,皆归于市易,栖在庖厨。

正是:花光桑榆,节物fēng_liú,好一片盛世的景象。

论藏富于民,贸易之利,大宋朝也算的上是“盛世”了,只是这盛世下是年年的岁币与累累的白骨。

他牵着马,与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这身形如梦如露,仿佛凭空荡起了微微的涟漪,那些人也像是没瞧见他一般,浑然不觉。

东京城有七十二家正店,白矾楼,即人们常说的樊楼,便是七十二家正店之首,御街很繁华,坐落的商铺酒楼,不但多,而且个个都有来头。

御街荣华,却无一人可认他。

苏公子下了马,牵着它慢慢转到了御街的一角。

他没想去白矾楼,却恰好途经了王楼,这座楼亦是东京开封府七十二家正店之一,其灌汤包子号称“在京第一”。

“皮薄馅大、灌汤流油、软嫩鲜香。”

方应看最近好这一口,吃过了羊肉大葱的,还特别要了好几份独家订制的蟹黄口味的。

将蟹肉剁碎,锅内加猪油烧热,再放入蟹黄、姜末煸出蟹油,与肉茸、皮冻、酱油、料酒等制作而成。

方应看一直都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不管昂贵不昂贵,难得不难得,一定要让他舒服才行。

停留在少年的小侯爷,心态也一样年轻,很有活力。

他今天还多点了几笼小包子,鱼糁火腿馅的,还加了少许的葱叶、红樱桃入味,鲜美不腻。

——因为他今天约了某位好心的狄姓人吃饭,虽然现在还不太熟,但方应看总有熟起来的办法。

方小侯爷用茶漱过了口,嘴里含着块薄荷方糖,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望着王楼下的人来人往。

那位好心的狄姓人正要进门,方小侯爷原本是该看他的。

但他们都没有去看对方,而是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另一个转角。

方应看比他等的人要快很多,他依稀看到了波动的虚空涟漪,其他的却看不真切,就那么一下,几乎要叫他以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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