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铲净刨绝,也必留下草根痕迹。就算他翻开土壤,连草根都拔干净了,土壤也不至于如此平整,土中不是下了毒药,就是种了这么凶险之物,天生知道排除异己,叫别的植物永无出头之日。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下均是感觉有异,心照不宣中,口中已各自含了解毒丹药。

行不多时,远远就望见一座房屋立在那里,走到近处,又见乱石临立,荆棘围绕,那屋子的模样也极是古怪,似是一座大坟的模样,无门无窗,黑黝黝的甚是阴森可怖。

荆棘乱石,七零八落,其中隐秘之处,又栽种了许多错落有致的假山,再加上山石泉流、异种花木的搭配,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离屋数丈,还有一排矮矮的小树环屋而生,树叶便似秋日枫叶一般,殷红如血,在暮色之中,令人瞧着不寒而栗。

路仲远闯荡江湖数十载,什么凶险场面没有见过?他和长江大侠也是人人尊重的一代豪侠,自己动起手来,旁人还要害怕呢。但冷不防看到如此景象,他的心也不禁砰砰乱跳。

人怕的是未知,豪侠也不知道未知会是什么,所以更加危险。

苏子期神情十分平静,世界上有什么凶险比死亡更险?一个常常经受死亡的人,再凶险的事看起来似乎也是十分平常的事,不能放下的,只有尘世间深深的牵挂,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

十岁那年遵先母遗命,前往江南,踪迹为人所知,方从王小石之处得知自家身世,拿到先父遗物,一番遭遇,流落海外侠客岛,经花间派护派尊者与权力帮柳随风授艺,十五岁那年回归中原,如今四载已过,继承先父遗志,保家卫国,战于江湖朝野,可谓是历尽艰险。

即使经历过再多的艰险,再多的故事,他也总会有牵挂,也还有梦未完的遗憾,抱负未尽的不甘。

路仲远低声问道:“想必这里就是药王庄了,现下怎么办?”苏子期道:“你我先礼后兵,随机应变。”软的不行,就用强,人总有弱点,软硬兼施,总要想到办法让毒手药王救人,要不然那人一倒,矛盾一触即发,朝中主战派怕是要元气大伤……

苏子期朗声说道:“南天大侠路仲远,金风细雨楼苏子期,向药王前辈问好,盼前辈赏脸赐见!”他说字字语出丹田,声音层层推进,铁屋中人听到不觉震动,只会像在耳边说话一般清晰。

“冒味打扰,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这样过了半晌,屋中竟无半点动静,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有。苏子期再次复述了一遍,圆屋之中仍然毫无声响,似是无人居住一般。

苏子期又道:“韩相公遭人毒手,卧病在床,所用之药,正是奸贼自前辈处盗来。还请前辈慈悲,赐以医治妙方。”

可不论他说什么,圆屋之中始终是寂静无声。

过了良久,天色更加黑了,两人心中越发有些沉重。

“这怎生是好?”路仲远喃喃自语。

苏子期上前几步,“战事未定,韩相公若倒下,前方将士只会更加艰难。奇门遁甲也好,旁门机关也好,今日苏某都要闯上一闯。”

路仲远精神一震,想到北地的百姓,边关的将士,一股豪气冲上心头,侠者的意气使他振奋,“管他什么刀山火海,龙潭虎穴。”

所谓先礼后兵,软的不行,只能动武用强,两人心中均是闪过一个念头,毒手药王虽然擅于用毒使药,奇门杂学,武功却未必有多了得,软硬兼施,随机应变,死缠烂打,总得把韩相的病医好了再说。

那一丛丛黑色荆棘看着尤为不安,扎根在乱石之间,生得枝叶紧密,四处蔓延又显得七零八落,无从落脚,不能穿过,路仲远纵身一跃,踏着乱石直直往荆棘丛上飞越过去。

地上荆棘生长得乱七八糟,且都是坚刺,苏子期也不知该如何落脚,且不欲如路仲远一样以力破巧,所幸他一身所学极广,侠客岛绝世神功《太玄经》,有一招轻功,名唤“十步杀一人”。

这身法突击如电,机巧百变,练到深处,气势未变,脚步不动,身形未变,人却已若弓弦紧绷的箭枝,飞箭离弦,突击杀人。

现在只欲破阵,不欲杀人,“十步杀一人”挪移飞跃之术,无声无息,他向内转了几个弯,周围都是乱石,不知走到了哪里。

,”苏子期说道,两人分头破阵,没想到,路仲远也走到了这里。

两人心里均是微微沉重,把人聚集在一起,当然是要下杀手的。

这时,乱石之间忽地射出许多白雾,那白雾是雾气,其实丝丝缕缕,清楚分明,只是看着像缕缕雾气而已。

白雾四射,隐然间便要笼罩了两人周身的各大要穴。

苏子期这才看清,那丝丝缕缕的白雾,竟然是如雾般轻盈的丝线绸缎。

乱石之间射出无数如云丝线,丝线若烟雾缭绕,紧紧缀着两人。

满天是如云雾气,这雾气轻柔快速又危险。

万道寒光骤然从云雾之间飞闪,往两人站立之处,激射而来。

“来得好!”路仲远大喝一声,就在银光射出的瞬间,他也动了。

路仲远纵横江湖数十载,见得多了,厮杀对决的经验更是极为丰富,在看到雾气丝线的那一瞬,就判断机关已然发动,毫不犹豫出剑格挡,要强压机关的锋锐。

腰间的长剑悄无声息的出鞘,击在那万道寒光银色之间。

剑光闪处,两者相逢,冲撞在一起,而后一声长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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