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
这简简单单的三字,雨化田的称呼无错。
平南侯的爵位,与神通侯方应看一样,都是世袭三代的二等侯。
往下数三代,直到他们的曾孙出世,家中都会有一个侯位在,要立嫡长子为世子(1)。
可这三字,却是自家楼主的心中的大忌!
虽然此时,已听见苏子期破例自称本侯。
但除了“上官中神”与杨无邪外,听见雨化田称自家公子“平南侯”,诸人仍是大骇。
自家公子的脾气啊,谁人能猜?
谁又真敢触他霉头,动他真火?
却看那公子玄衣轻裘,不染纤尘,身形一动,墨发微微拂动,已落坐于正中的位置上。
没有生气,也不见笑容。
诸人只听得他淡淡地道:“平南军早由折帅掌管,本侯回京非是一两日的事。”
“若是不知,确实是见识小了。”
若说厂公这身像个秀才书生,苏楼主便是那贵介公子。
一手缔造的平南军易手,乃是苏子期平生一大憾事。
且因为此事,他来不及,也救不了一人性命,更是追悔莫及。
自此之后,苏公子便对大宋朝廷心灰意冷,厌了侯位,辞了官,也从没住过汴京城内的府邸,一心经营金风细雨楼。
雨化田此言,乃是恶意刺他痛处心病。
苏子期无愧二甲传胪,口齿确实伶俐。
语气平缓,言辞不见锋芒,却已用雨化田自己的话,反讽了二人。
督公满腔火气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心头只觉得梗得很。
他也不能直接指着鼻子骂苏子期,你就是被夺权了!你败了!现在不过是个虚爵,神气什么?”
这样明显的话柄,传出去还得了?
他也是要脸面的人,又有求于苏子期,只得暂且咽下这口气了。
说话间,侍立在一边的婢女已毕恭毕敬地给苏子期送上了茶水。
然后快速退到一边。
雨化田心中如何暂且不提,面上却还是从容自若,在那见不得的人去处,
——脸上没几分演技,心中没几分成算,哪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雨化田淡淡笑道:“谁人不知打下大半个安南的平南军,乃是侯爷一手组建。”
“便是官家赐封号时,也是想到平南二字。”
“平南侯与永宁伯的功劳,官家一直是记得的。”
永宁伯,指的便是苏子期之好友连城璧。
两人各有奇遇,也都有做一番事业,立不世奇功的志向,在南边一番合作,很是相投,自此成了知己。
雨化田状似惋惜,忽地叹了几口气,道:“若是侯爷还在平南军中,夺下安南全境,收复汉唐故土的功绩足矣青史留名了,可惜,可惜啊。”
苏子期语气平缓,“行止武功学识不过尔尔,虽然一时侥幸胜了几战,但毕竟经验不足。”
“且非武举出身,令折帅接管平南军,自有官家的道理。”
瞧这说的,苏子期自己都不信。
但若是在雨化田面前说官家的不是,也未免太蠢了点。
西厂的厂公久在宫禁,一句话一个坑也不是假的。
两人的言辞斯文,不带丝毫的火气,但暗地里下的绊子,早就交锋许多次了。
雨化田微微一笑,“官家行事自然是没有错的,本督不过可惜,平南侯这般的才干,宁愿混迹江湖,也不为官家所用。”
公子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论在哪里,本侯都是官家的臣子,皆可为大宋做事,进些绵薄之力。”
说到这里,苏子期亦是微微一笑,“不过,雨厂公与本侯倒不同了,官家身边离不得你们。”
“雨厂公出来久了,官家找不到服侍的人,就不好了。”
雨化田各种讽刺他被夺了权,话中埋了几个钉子,想叫他吐露对当今不满的话。
苏子期自然是反唇相讥。
也是说在雨化田最大的痛处,宫中内侍之身!
无论怎样,他这个厂公不还是要在皇帝面前伏低做小,好好服侍。
出将入相,做一番事业,都是午夜梦回时才能梦见的事。
当年童贯的遗弊,让雨化田所愿,更加艰难。
而且还不是个正常的男人,想到这事,雨化田眼神一暗,直接问道:“既然侯爷身在江湖,本督便要问侯爷一件江湖的事。”
‘终于来了’风雨楼诸人心中都是如此想到,雨化田总算露出来此的缘由。
却听自家楼主,道:“督公但说无妨,本侯若是知晓一二,必不啬言。”
雨化田道:“风雨楼是不是收留了两名从关外来的女子?本督想请她们往西厂走一趟。”
苏子期道:“入我楼中皆是兄弟姊妹,本侯可不知哪个是督公要找的人。”
雨化田按耐不住了,“苏楼主说笑了,从关外来的,还敢打金风细雨楼的名号避祸,能有几个?”
督公目光灼灼,“一个是臭名昭著的黑石杀手,一个是绿林有名的女匪。”
“侯爷一身清名,令尊令堂在世时,也是侠名满天下。”
“难道要庇护黑道的通缉犯吗?”
“可这两名女子,本督却大有用处,若是侯爷肯交出这两人,必要知之时,本督愿携西厂,助侯爷一臂之力。”
却听上官中神,笑嘻嘻地道:“不说这天泉山上少有什么女子,就是有,督主也没有用处。”
“你!”雨化田不由愤恨,强压下怒火说道:“苏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