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士愣了一下,随即一下子明白了陈焕升这句话的意思,脸上顿时转怒为喜,笑着朝还待在门口的印度警察说道,“让他进来。”
印度警察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一口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陈焕升微笑的面孔,以及他刚刚说过的一句话,“无论查理士署长的情绪如何,只要你告诉他,我已经想通了,他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之前只是将信将疑,但现在,印度警察对陈焕升则是打心眼里佩服。
“好的,先生。”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查理士站起身来,一反英吉利绅士惯有的深沉,竟在椅子后面小范围地踱着步,双手也有些兴奋地相互搓着。
陈焕升的意外到来,让查理士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虽然不知道在陈焕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一下子改变了主意,查理士也并不关心,但可以预见的结果却是好的。
想着终于能对东印度公司有所交代,查理士心情大好。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查理士整理了一下衣服,端坐在椅子上,然后才轻轻吐出一句,“请进。”
陈焕升推门进来,依旧是满面笑容,“你好,查理士先生。”
查理士心里激动,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陈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陈焕升听到查理士对自己的称呼从之前亲切的“陈”,变成了现在的“陈先生”,不禁微微一笑,他知道查理士这个态度是由于上次的事仍然耿耿于怀,同时也知道对方虽然这副冷冰冰的表情,但心里实则是盼着自己到来的。
“先生,看来有什么事影响了你的心情,说出来,或许我能为你分忧。”
查理士看了陈焕升一眼,“你们大清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陈焕升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查理士的办公桌前,“先生,如果你还在为之前的事而生气,那么我想我这次一定来对了。”
听到他这么说,查理士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哦,这么说你想通了。”
“是的,先生。”陈焕升缓缓地坐下,“作为一个商人,让商品流通,互通有无,是我的本分。”
查理士这才露出笑容,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陈,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费功夫的。”
陈焕升却面露难色,“先生,虽然我认可了这件事,但恕我直言,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独自完成这件事,或许还有些吃力。”
“哦,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找一个帮手,这个人你也应该认识,就是咱们共同的朋友,卢亚贵。”
查理士愣了一下,卢亚贵他当然知道,说是大名鼎鼎也不为过,而且他也见过此人几次,但两人却并不熟稔,毕竟卢亚贵是在鸦片战争期间跟英吉利的军方接触的比较多,所以即便是查理士,也没想过在这件事上选择跟他合作。
“卢先生我是知道的,但是……”
查理士没有继续说下去,陈焕升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卢先生之前跟贵国的将官是很好的朋友,但是自从香江开始接受正规管制后,他便也只是偏安一隅了,但我了解卢先生的为人,他是个闲不住的家伙,而且也对时事看的比较透彻,现在的香江由警察管辖,他以前的旧相识并不在此,所以卢先生也想做些事,扩展一下门路。”
陈焕升说的委婉,但查理士却听的清楚,说白了,在陈焕升口中的卢亚贵,是因为没有了军方的靠山,而想在现在的香港找寻新的庇护。
卢亚贵有这样的想法,在查理士的认知里,顺理成章,所以他并没有多想,而是十分开心,“原来是这样,那我很欢迎卢先生的加入。”
获取茶种这件事并不容易,故而查理士丝毫不反对多一个人出力。
见查理士痛快地答应了,陈焕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好的,先生,既然你不反对,那么我找个机会,约上卢先生,咱们坐在一起好好聊聊这件事该如何开始。”
查理士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随即摆了摆手,“不急,这两天会有一个从我大英帝国过来的植物专家,等他抵港,我们一起讨论。”
陈焕升皱了下眉,心中暗想,看来这个查理士准备的很充足,这样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更多了。
……
高家这两天十分热闹,虽然陈焕升和高曼琳的婚期定在了几个月之后,但是高家内部已经把这件事情传开了,上至管家,下至家丁、丫鬟,都觉得两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甚至已经开始称陈焕升为姑爷。
高曼琳每日都笑呵呵的,无论见到谁,态度都温和了几分,往日的大小姐脾气,也渐渐没有了。
见到女儿如此,高景仁也十分开心,只是每每想到养了近二十年的女儿就要嫁进别人的家门,他内心中也有些不舍。
正在他脑海中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的时候,管家走了过来,“老爷,姑爷来了。”
高景仁明显对这个称呼还不太适应,顿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哦,阿升来了啊,快请。”说着,也往客堂走去。
客堂里,陈焕升跟高景仁分做在茶桌两边,待伙计端上茶来又退下去之后,高景仁才开口问道。
“阿升,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来找我喝茶。”他还以为陈焕升是来找高曼琳的,只不过碍于自己这个老头子还在,也不得不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