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仁被陈焕升的情绪感染,也有些怒上心头,“这个常宽,怎么能如此,回头我一定……”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陈焕升摆了摆手,“不必了,老板,昨天他来我家行凶,我为了家母,自卫反击,捅了他一刀,估计他要躺上个把月了。”
陈焕升知道,这件事早晚也会传到高景仁的耳朵里,与其被人传的天花乱坠影响他在高景仁心中的印象,还不如由他自己先说出来,这样无论以后传出什么样的版本,他这个说辞也都已经先入为主了。
“活该。”高景仁跟着情不自禁地咒骂了一句,“这种仗势欺人的败类,就算杀了也不为过。”
陈焕升知道,高景仁这样说,是在为他的识人不善做检讨。
这时,伙计刚好把茶水端上来,看到老板面露怒色,也不敢搭话,将两杯茶摆在二人面前之后,便赶紧退了下去。
高景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你叫陈焕升是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叫你阿升好了。”说着,高景仁指了指陈焕升面前的茶杯,示意他不要客气。
通过短暂的交谈,高景仁对陈焕升的印象不错,一是他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听起来也十分真诚,二是他的谈吐气质让高景仁感觉十分舒服,所以渐渐地对他产生了好感,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无形中拉近了很多。
听到他这样说,陈焕升知道自己已经取得了高景仁的信任,这也是他的目的,连忙笑着回应,“当然不介意,我娘和身边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最亲近的人都这么叫他,也算是对高景仁示好的回应。
高景仁点了点头,“这个查理士我倒也有所耳闻,但一直没有接触的机会,我虽然跟洋人做生意,却还没跟政客打过交道,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终于聊到了正题,陈焕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到,“其实无论是政客还是商人,这些洋人来到港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求利,所以只要我们给他足够的好处,跟他们打交道甚至要比跟我们自己人更容易。”
高景仁微微皱了皱眉,“你这个观点我倒是不敢苟同,自古以来,商人的地位都低的可怜,从吕不韦到沈万三,哪个不是伴君如伴虎,本以为从广州十三行开始,咱们大清会渐渐知道贸易的重要性,但结果怎样,像你刚刚说的伍秉鉴倾家荡产还不是换来了惨淡收场,而他面对的还是我们自己的朝廷,现在的洋人会善待我们?”
陈焕升摇了摇头,“每个国家由于地理位置和条件不同,其历史发展的走向也大不一样,咱们大清物产富饶,什么都可以自给自足,但英吉利不一样,他们本国地域面积有限,气候条件也并不优越,所以十分重视贸易行业的发展,这也是他们无论占领了哪片土地,都积极发展商业和贸易的原因,因为他们需要源源不断地为本国输入物资,你看现在的香江,洋人最鼓励发展的就是仓储业和航运业,所以只要不影响他们的统治,他们是乐得看到商业发展的,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贸易,他们就有利可图。”
高景仁没想到一个年轻人对问题的剖析竟如此深刻,眼神中不禁露出一丝讶异。
“这也是家父听人分析的,今天刚好跟老板您讨论下。”陈焕升知道自己不知不觉说出了一些后世的总结,或许会让高景仁接受不了,连忙解释着。
“你说的这些我没有想过,不过听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高景仁愈发觉得陈焕升不简单,惊讶之余继续问着。
“跟英国佬谈,打通他这条线,许给他足够的利益,扩大利源的生意。”陈焕升似在随口说着,但却清晰地指出了方向。
高景仁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考虑到利源的发展,以及陈焕升对洋人性格的分析,心想此事无论成或不成,自己都没有损失,这才说道,“好,那就姑且试一下,只是不知道这个查理士有多大的胃口。”
“这就需要老板你出面跟他谈一谈了,我这种小角色很多事做不了主,不过我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
“哦,说来听听。”
“无论查理士能吃下多少,你都要许给他三成的利润。”陈焕升用手比了个三的数字,语气坚定地说道。
“三成?”高景仁对这个数字吃惊不小。
在南北行的生意中,一般都是由富商巨贾独资拥有,但也有少数由于各种原因合资经营的,而合资者需要投资造船,便可一直享受商行带来的源源不断的利润,不过承担的风险也很大,那便是船只的安全,如果运气不好遇到海盗,或者风浪太大沉船了,货物损失了,那这部分投资也就都打了水漂。
而这样的合资方式,投资者的分成利润也不过三成而已,这个查理士是一定不会投资的,而只凭他英吉利这条线路,就要分走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这让高景仁有些难以接受。
看到对方表情的变化,陈焕升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听起来有点多,但老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如果开通了英吉利这条线,赚的一定会更多。”
道理高景仁当然懂,但他一时还是有些舍不得,面露纠结,看起来心里也在不停地挣扎。
陈焕升心里暗想,虽然印象中的高景仁与传闻一样,为人正直、仁义、讲信用,但是今天聊到生意,作为一个商人来说,其优柔寡断的一面便是他的短板。
良久,在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