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人们才刚刚开始知道机械的重要性,但是却还没有生产出大型的工程设备,所以填海造陆这项工程,完全需要人力来执行。
陈焕升为此特意招了一批劳工,前去大屿山开凿出大块的石头运回,作为填海造陆的基石拦在港口外围,这是这个浩大的工程开始,为了防止海水涨潮退潮将本来填海的沙石冲走。
看着一块块巨石被推入海里,形成拦截之势,工程初现规模,本应该高兴的陈焕升此时却笑不出来,他刚刚从英吉利政府协商回来,本以为鬼佬会允许他进行原料开采,但不知是不是由于罗素记仇,所以只让他开采大块巨石,其他原料只能自己想办法,这让他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
正在他有些发愁的时候,海面不远处驶来了几条大船,吃水线几乎都达到了极限,证明船上载着重物,而旗号正是泰和。
陈焕升对这些本没有兴趣,但自从宋世均在他面前倾述衷肠之后,他反而对泰和这个字眼下意识地关注起来。
不一会儿,几个大船先后靠岸,从其中一条船上走下一人,正是炳叔。
炳叔远远就见到了陈焕升,下船后便第一时间朝着他走了过来。
“陈老板!”炳叔拱了拱手,打着招呼。
见对方客气,陈焕升也还礼道,“炳叔,许久不见了。”
炳叔点点头,“是啊,不过陈老板的事迹,可是不绝于耳啊。”
陈焕升一听,看了看炳叔,见他没有恶意,这才缓声说道,“哪里有什么事迹,炳叔说笑了。”
炳叔知道有些事虽然是公开的秘密,但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讲出来,随即笑笑说道,“陈老板不用谦虚,若不是你有真本事,也不会让我们老爷甘拜下风,现在还无偿支持你填海造陆,我这个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我家老爷对谁这样过。”
“诶,炳叔你言重了,宋老板的美意我心领……”
陈焕升话还没说完,炳叔便轻轻揽住了他的手臂,“陈老板,我们老板说了,他的请求不急,你慢慢考虑,即便最后你没有答应,也无所谓,他既然已经承诺要全力支持你,那就一定要做到,你往船上看。”
微微有些疑惑,陈焕升顺着炳叔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所有泰和的船只上,都密密麻麻地码着鼓鼓的麻袋。
“这是?”陈焕升不禁问道。
炳叔笑笑,“这都是我家老爷给你提供的沙石原料。”
“哦,宋老板在哪弄的这么多沙石。”陈焕升正为了沙石的事发愁,没想到宋世均居然能弄到。
“我们老爷早年出海,在离港岛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没人管的小岛,面积不大,只是用来偶尔歇脚之用,知道陈老板要填海之后,我们老爷便派出船去,将那座小岛上的沙石装进麻袋,运了回来,这只是第一批,之后还会源源不断地去开采,直到陈老板你说够了为止。”炳叔轻声回答。
虽然陈焕升现在缺的就是沙石,但他却不想承宋世均的人情。
“炳叔,替我谢谢宋老板,但……”
“陈老板,我都说了,我们老爷并不要求你什么,只是为了自己的承诺而已,你不必有负担,何况这么多沙石确实不好弄,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也派几艘船出海,一同负责运送就行了。”
陈焕升看着炳叔坚定的眼神,心中暗想,看来宋世均这次是铁了心了,既然如此,自己再推辞,反而显得不够大气,左右自己没有答应什么,他愿意帮忙就由他吧。
想到这里,他冲着炳叔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劳炳叔回去后,替我谢谢宋老板。”
见陈焕升答应了,炳叔也十分开心,“好的,那这些沙石就由陈老板你来安排了。”
……
宋世均端坐在太师椅上,听完炳叔的叙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踏实了一些。要说陈焕升的心思,他是猜不透的,若不是这次的事,他真的想不出什么方法来拉近关系,饶是如此,他也怕陈焕升不接受,还好对方一时弄不到那么多沙石。
“他当时有没有说别的?”宋世均轻声问道。
炳叔摇了摇头,“没有,我按照您的吩咐,跟他说了,不求别的。”
宋世均点点头,“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转而说道,“把启航放出来吧,让他来见我。”
“是,老爷。”
宋启航此刻正坐在凳子上,无聊地数着桌子上的茶杯,一共五只,他已经来来回回地不知道数了多少遍。
突然,他听到房门处有响动,平日里房门每天会被打开三次,早午晚饭时会有下人送饭进来,而他刚刚吃过午饭不久,这个时间开门,有些不正常。
他想着,不禁下意识地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老者站在门口,面露微笑。
“炳叔!”宋启航兴奋地喊了一声,以他对这位老管家的了解,这个笑容就意味着自己没事了。
他大步跑到炳叔面前,“我爹气消了么?”
炳叔摇了摇头,“我说不准,老爷只是叫你去见他,接下来的事还要你小心对待。”
宋启航一脸无奈,“啊,不是吧,都关我这么久了,他还想怎样!”
“少爷,你听我说,老爷这次关你紧闭,并不只是因为你去了花街柳巷,是因为你沾了鸦片,对自己生意又不上心,你听我一句劝,见到老爷,承认错误,告诉他你会好好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