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是十七世纪末由英皇伊丽莎白一世授权在印度建立的贸易公司,起初其成立的目的是巩固殖民地统治,但后来经过不断的发展,它从一个商业贸易公司渐渐变成印度的实际统治者,拥有收税、铸币的权利,甚至拥有几十万人的军队。纵观历史,从来没有哪一个公司能像东印度公司这样拥有如此巨大的权利,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东印度公司的建立得益于英吉利当时的两个制度,一是特许状,说白了就是国家授权的殖民地经营许可证,公司一旦在海外殖民地站稳脚跟,那么这块殖民地上所有的开发、经营、贸易都归于这家公司;二是股份制,要说特许状还有一些前期开发时的风险,那么股份制则更加安全,集资办事,风险共摊,这让不少热爱冒险的英吉利人趋之若鹜。
在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东印度公司为平衡财政,向中国输入大量鸦片,是导致鸦片战争名副其实的助推器。
而陈焕升之所以向查理士提出避开东印度公司,就是不想因此而带来附属的鸦片贸易。
但此时查理士却并不知道陈焕升的真实想法,他面带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陈,如果不通过东印度公司,我们的航线和销路便需要重新开发,这并不容易。”
陈焕升抬起手中的酒杯,不紧不慢地说道,“先生,商业贸易的利益就仿佛是杯子里的酒,参与者都会得到喝一口的机会,如果人数过多,每个人喝到的就少,东印度公司的胃口太大,与其让它分走一部分,还不如我们自己来运作,有英吉利的旗帜做后盾,我们的航线并不是问题,相信以你在英吉利的人脉,想要把如此畅销的茶叶卖出去,更是易如反掌,我们又何必多分出一杯呢。”
查理士喝了一口酒,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虽然他与大多数英吉利人一样,喜欢简单甚至坐享其成,但他求利的方式与东印度公司的很多理念确有不同,他没有高尚到认为贸易往来是需要公平的,不过对东印度公司横征暴敛的方式却并不赞成。
片刻之后,他下定决心,“好,我的朋友,就按你说的。”
听到查理士肯定的回答,陈焕升翘了翘嘴角,“放心,先生,我向你保证,以后你所能得到的利润,一定让你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哈哈,我相信你,我的朋友。”查理士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很精致的盒子。
“我觉得你一切都好,我的朋友,只是今天你让我等得有些着急了,所以我准备送你个礼物。”
查理士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精美的怀表,递给陈焕升,“这个送给你,我想这样你每次来找我时,或许就会更有动力。”
陈焕升道了声谢,把怀表拿在手里看了看,表情上似乎很感兴趣,但心里却明白他的用意:好一个鬼佬,想让我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为你工作,你还不够资格。
……
泰和商行内院,一位看起来年逾半百,但依然双眼如炬的老者,正站在一口直径足有一米五的水缸旁边,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水中的金鱼。他身着金丝纹边的宝蓝缎长衫,袖口微微挽起,左手端着一小罐鱼食,右手用木质的镊子一点点地投放到水中,水缸里各色金鱼把头微微探出水面,争抢着把食物吞进嘴里,不时有水浪翻腾,好不热闹。
这时,一名男子快速地跑进院子,脸上委屈地神情好像经历了什么天大的冤枉,还没来到老者身边,便好似哀嚎地喊了一声,“爹,我被人欺负了。”
男子正是宋启航,而面前的老者,便是泰和商行的主人宋世均。
由于声音较大且突然,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金鱼竟被惊的四散游开,连可口的食物竟也放弃。
宋世均皱了皱眉,把手里的鱼食罐子递给一边的管家,微微侧眼看了看疾风似火的儿子,“慌什么,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爹,你可要替孩儿做主啊。”
宋世均没有理会,而是走到一旁,缓缓地坐在一张紫檀木的太师椅上,身侧的仆人立马递上一杯热茶,宋世均喝上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爹,刚刚我在街上闲逛,看见一可怜的女子卖身葬母,本想施以援手,却不料遇到一个浑人,非要买下那名女子,我看那女孩并不情愿,便想上前理论几句,谁知那浑人却二话不说动起手来,他武功高强,没几下就把我带着的家丁都打的倒地不起,我赶紧说出自己的身份,想着凭借泰和的名号,那人怎么也要给几分薄面,但没想到他根本没把泰和放在眼里,还出言不逊,爹,你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
宋世均听完后,本是微微垂着的双眸缓缓抬起,目光紧盯着宋启航,“你说的可是实话,有没有颠倒黑白啊。”
“当然,不信您问阿三他们。”宋启航嘴上硬气,但眼睛却不敢跟父亲对视。
知子莫若父,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品性,宋世均太了解不过了。从宋启航飘忽的眼神里,他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然而宋世均在而立之年才喜得一子,自是对儿子宠爱有加,娇生惯养,即便是他做错了事,也往往只是语气缓和地说教几句,从未有过真正动怒的时候。渐渐地,宋启航也变的有恃无恐,为所欲为,每次在外面惹了祸事也都能凭借泰和的名号大事化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