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微雨。
太平山矮坡处,一块风水地前,一座新坟坐落于此。
说是新,其实也有大半年之久,只不过是第一次的清明扫墓。
宋启航穿着一身肃穆的衣着,面带哀思地站立在墓碑前面,炳叔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小篮子,将里面的酒菜一样一样地摆在碑前。
“老爷,少爷来看您了。”炳叔低声说着,眼里竟不自觉地涌出泪水。
他拿出三支香,点燃后交给宋启航,宋启航对着墓碑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在了墓碑前的香炉上。
“爹,你还好么,不孝子来看您了,早年我性情顽劣,总是给你惹麻烦,不过现在我长大了。”宋启航说着,自嘲地笑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竟然能抓海盗,厉害吧,师傅说了,这是对我的历练,也是给你报仇的必要条件,我当然要全力以赴了。”
他拿起酒坛,往摆在墓碑前面的酒杯中斟满酒,“对了,我说的师傅就是陈焕升,我拜他为师了,他对我很好,虽然比较严格,也会交给我一些任务,不过你放心,我都完成的很好,真的。”
拿起酒杯,宋启航将酒水洒在地上,“爹,站在你面前的再也不是那个让你操心的儿子了,我一定会亲手为你报仇的。”
他沉声说着,虽眼圈发红,却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几个下人忙着把坟墓旁边的杂草纷纷除掉,好让这里看起来整洁一些。
炳叔轻轻攒了攒眼角的泪水,缓缓说了一句,“少爷,时候不早了,这天还下着雨,咱们回吧。”
宋启航点了点头,“爹,孩儿走了,等为你报了仇,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跪倒在地,冲着墓碑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开。
下山后,宋启航对炳叔说道,“炳叔,泰和的生意有你在,我不操心,但这阵子我经常不在家,你也要保重身体。”
炳叔有些意外,他从没想过宋启航会对自己说这些,感动地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少爷,你凡是也都要小心。”说着,他将目光移向了宋启航刚刚养好的手臂上的伤口,“以后不要再冒这样的险了,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有脸去见老爷啊。”
宋启航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话落,他再不停留,转身离开。
炳叔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老爷,你放心吧,少爷真的长大了。”
……
香江附近的海盗一直让商人及渔民十分头痛,但是由于其灵活机动分布广泛,而且装备好又敢于拼命,所以哪怕是英吉利舰队,一时间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而清廷更是没什么作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香江街面上流传出一则消息,说有一部分海盗竟然与英吉利政府的某些官员勾结,致使其更加有恃无恐,这让百姓十分气愤,众人口口相传,愈演愈烈,最后差点再次演变成游行罢工的局面。
后来工会代表出面与政府代表协商,要求政府严加查处,一经发现有官员参与此行为,必须严惩不怠。
英吉利政府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之前虽然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件,但无风不起浪,倒也不排除某些人有捞偏门的小动作。
政界的大部分人都一致认为,抓捕海盗一事应该全权由军队负责,这当然无可厚非,直到这则消息传出,才让政府稍微重视。
元盛行。
陈焕升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张全英文的德臣西报,直到他将前前后后每一个板块都阅读之后,仍然没有发现一点关于政府严查官员勾结海盗的事。
他撇了撇嘴,放下报纸,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一旁的黄六好奇地拿起报纸,看了半天,一个字也不认识,他不禁抱怨道,“这些鬼佬的文字真难看,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意思,既然来到了香江,居然不用我们的汉字,弄的神秘兮兮的。”
陈焕升微微一笑,“这些报纸上会刊登一些重要的信息,但鬼佬十分狡猾,他们不想让有些东西被咱们华人知道,所以故意用英文写。”
“什么,妈的,真是太过分了,老板我看要不你直接办一家报馆算了,免得让所有的信息都掌握在鬼佬手里。”黄六忿忿不平地说道。
陈焕升一愣,他虽然知道这是黄六信口一说,但倒也不失为一个可以引导民众思维导向的好方法。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黄六没想到自己的意见会被采纳,有些意外,“老板,我真是这么想的,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啊。”
“哈哈,如果对咱们有利,为什么不可以试试呢,不过近期还不行,我要先把该做的事做完。”陈焕升说着,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捋顺着思路。
黄六自然知道陈焕升要做的事,看到他思考问题,便自顾自地喝茶,一语不发。
屋子里一时十分安静,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冲着门口一看,只见宋启航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师傅,我按照你的吩咐,刚刚去看了那几个海盗,他们身上的伤基本都养好了,手上脚上也都没有被绳索绑过的勒痕,是不是可以了?”
陈焕升看了他一眼,随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很好,华夫那边也已经办好了亚罗号的执照,现在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船主。”
听到这个消息,宋启航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激动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