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港口,暹罗的第一商港,位于湄南河下游,临曼谷湾。
继遇到杨湛清的小插曲之后,又经过近半个月的航行,陈焕升所在的利源号终于抵达了暹罗。
自雍正年间的一次自然灾害开始,暹罗便成为了清朝南方各省的粮食补给国,故此,它也成了南部沿海商船的重要贸易伙伴之一。也不知道暹罗的运气是好是坏,它的地理位置介于英国殖民地广义印度(包含缅甸)以及法国殖民地越南、老挝、柬埔寨之间,所以它不从属于任何国家,却也因此在夹缝中生存,而这个从历史上便习惯作为一个三不管地带的暹罗,也渐渐地成为了重要的鸦片原产地。
黄大海与一众船员合力将利源号停好后,陈焕升便带着阿福从船上下去,他需要踩在泥土上,去感受一下久违的“脚踏实地”。
利源号需要停靠在曼谷港口大约两天来补给物资,而陈焕升也准备好好利用一下这段时间。
虽然暹罗大面积种植鸦片,但却丝毫不影响大米的产量,陈焕升对鸦片没有兴趣,但却很关注大米,因为他知道,如果想在短时间内通过南北行贸易获取一定的原始积累,那么除了鸦片之外,大米便是一个很好的选项。
虽然他刚刚从一个码头苦力变成一个可以不愁温饱的业务,但离他的预想还差的太远。
其实南北行贸易并不难做,只要有船,便可以跟商家协商,代客买卖,如果谈的拢就向客号收取百分之二的佣金,这样就可以进行转卖业务,所以当时的南北行也被称之为“九八行”。
像利源这种有自己的上下游买家和卖家,又有自己的商铺、商船,已经是很成熟的了。而陈焕升想要起步,便只能从最基本的转卖开始。这也是他决定跟船前来的目的,他想着到了暹罗之后,可以随机应变,上一世他懂一点泰语,可以简单交流,如果有相对小型些的商船,租上几艘,然后将百分之二的佣金跟船主平分,几艘船一起算下来,应该也有得赚。
但算盘打得好,实际却并没有那么完美,他在曼谷的街头走了许久,问了几个船家,却都没遇到合适的。
正在他有些泄气的时候,眼前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时的暹罗由于气候的原因,加上本地的风俗,男性基本都是只穿一条裤子,光着上半身,有宗教信仰的,会包个头巾,或者在肩膀处搭一条围巾,但无论哪种,裸露在外的部分都比较多。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十分正式地穿着长衣长裤,气质看起来也跟一般人完全不同,只不过面带愁容,似乎是有什么难心之事。
陈焕升本就是来当地了解市场,便对此人来了兴趣。他走上前去轻声询问,“你好,我是来自大清的生意人,来贵国做些买卖……”
可还没等他说完,男人身后的两个壮汉立刻靠了过来,一脸警戒地看着他,好像生怕他对男人不利。
陈焕升皱了皱眉,看来这个男人身份不一般,否则他的随从不会如此谨慎。
而男人看起来也并不想理会陈焕升,仍然满脸严肃地思考着什么。
平白无故地碰了一鼻子灰,陈焕升暗自苦笑,转身正要离去,男人却突然眼前一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抬手叫住了陈焕升。
“等一下。”
陈焕升回头看了看,“有什么事么?”
男人面带微笑,“你刚刚说,你来自大清,对么?”
陈焕升点了点头。
“早就听闻大清帝国人才济济,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道先生方不方便。”男人说的十分客气。
看不出如此气度不凡的人,还能如此谦逊,陈焕升心里不禁对男人添了几分好感。
其实他也理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的时候某个问题确实会让一个人陷入死循环,这时就需要听听别人的建议,而男人听说自己来自大清,所以才叫住自己,想从自己身上找寻些灵感。
想到这里,陈焕升礼貌地拱了拱手,“不敢当,不过有什么问题,我也自当知无不言。”
男人听到陈焕升这么说,十分高兴,“我是想问,如果一件事情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很难改变,以至于即便是给予承诺,人们也不肯相信,这时要怎么做。”
陈焕升突然有些后悔,他哪里想得到,男人会问出这么一个听起来甚至有些哲学意味的问题。
不过对方已经先将自己跟人才济济的大清标榜在了一起,如果答不出来,丢的可就不是自己的脸了。
陈焕升不禁认真地分析起来,他的问题听起来好像是想解决这个所谓的根深蒂固的思想,但实则是由于人们无法相信他给出的承诺,所以不肯改变,如果解决了信誉问题,或许这个困扰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陈焕升心里有了答案,他微微一笑,对着男人反问道,“先生,你可曾听说过我大清历史上的一个故事,名字叫商鞅立木。”
男人思索了一下,“商鞅我听说过,但这个故事……我愿闻其详。”
陈焕升也猜到,商鞅的名声很大,但很多人对这个故事却不甚了解。
事情是这样的,在商鞅刚刚推出新法令的时候,他担心自己的名声不够,威信不足,百姓不信任,于是便想出一个办法,他在南门城墙外,放了一根木头,木头不重,看起来也就二三十斤,然后贴出告示,说如果有人将这根木头从南门搬到北门,就赏十金,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