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最近北方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啊。”陈焕升目光有些涣散,两个黑眼圈清楚地挂在脸上,精神十分萎靡,他走进利源大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伙计刚刚给高景仁冲好的茶叶,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
高景仁被陈焕升青虚虚的脸色吓了一跳,“喂,发生咩事啊,你鬼上身啊。”
陈焕升摆了摆手,“如果你试试每天晚上被人在耳边吹喇叭,恐怕还不如我呢。”
“吹喇叭?”高景仁一脸疑惑,在看到陈焕升恶狠狠地盯着黄六的时候,才恍然大悟。随即哈哈大笑,“谁让你明明可以买大宅子,却非要委屈自己和老娘,现在多出黄六兄弟,知道地方不够用了是吧。”
这几日高景仁见陈焕升和黄六几乎形影不离,加上之前陈焕升频频遇险的事和那天黄六的身手,已然看懂了两人的关系,不过他并没有觉得陈焕升在自己这个老板之前就雇佣了保镖是什么过分的事,反而觉得他更有先见之明,同时也认为自己也是时候物色一个保护自己的人了。
“听说这几日北方的战事已经缓和了很多,现在把大米出手应该是时候了。”高景仁让伙计重新端上来两杯茶,缓缓说道。
“有劳老板帮我马上卖掉吧,我现在急需要钱。”陈焕升瘫坐在椅子上,伸出右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黄六满不在乎地撇着嘴,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这时,阿福手中端着一个锦盒从外面走了进来,“升哥,这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你看可不可以。”
陈焕升拿在手里打开一看,里面是三颗纯金打造的骰子,都是六点一面朝上摆放。
高景仁好奇地探过头来,“哇,这么大手笔,给谁送礼啊。”
陈焕升微微笑了笑,好像对东西很满意,“一个朋友,上次跟你说过,曾经在烟鬼泉手里救过我的,卖鱼的那个。”
“卖鱼的送骰子,好像并不是很合适啊。”高景仁毫不避讳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本来是想送他一把杀鱼刀的,那样我还能省点钱,但他最近改行了,开了个赌坊,太差的礼物又拿不出手,只能咬牙忍了,所以大米如果再不出手,我又要向老板你乞讨了。”
黄六一听瞪圆了眼睛,“那你还弄金骰子,我不管,你答应我的肥鸡美酒不能断,否则不管你把东西送给谁,我也都会抢回来。”
高景仁哈哈一笑,“黄六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有趣,有趣。”转而他又面露思考状,“我听说最近崛起了一个洪胜会,今天也有个赌坊开业,咱们利源有一家茶庄在他们的地盘上,我也该准备份礼物才是。”说着,就要招呼伙计进来。
陈焕升白了黄六一眼便没再理他,抬抬手拦下了高景仁,“不用麻烦了,老板,这两个是一家来的,我的礼物即代表自己也代表利源,省钱了。”
高景仁一脸孺子可教的样子,“阿升,你终于有点我的样子了,懂得精打细算,这才是为商之道。”
陈焕升无奈地笑笑,他怎么可能学习高景仁,不过是两件事赶在一起,巧合罢了,但他也没有反驳,人无完人,这个老板在做人方面已经让他很满意了,所以他也不奢求对方在做事理念上有多大的进步。
“你是我老板,当然向你学习啦,走了,送礼去。”陈焕升起身准备出门,又回头说了一句,“对了,老板,别忘了帮我把大米卖掉,否则真要买不起烧鸡了。”
黄六没有理会陈焕升的调侃,他看着高景仁很痛快地点了点头,觉得十分诧异,心里也不禁暗想,这两个人到底谁是老板。
……
林士街和文华里交汇处,坐落着一家装修考究的小楼,从里面出来的客人均是一脸神清气爽,而即将要进去的则多半弓着背打着哈欠,看起来没精打采,仿佛马上就要睡去一般。
不过这里却不是旅店,而是隶属于盛福义的一家烟馆。
细毛光从外面快步走了进去,来到二楼的一间屋子门前轻轻敲了敲,直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他才推门而入。
刚刚进入室内,一股浓重的鸦片烟味混杂着女人身上的胭脂香便立刻冲进他的鼻孔,虽然现在外面刚刚临近中午时分,但这里却由于被窗帘遮挡住阳光而显得朦胧昏暗,同时也更添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屋内锦绸铺盖的卧榻上,何耀盛正微微侧卧,用手轻托着一杆烟枪,将翡翠烟嘴含在口中,前方一名少女帮他烧着烟泡,身后另一位年龄稍长的女子则轻轻捶柔着他的小腿。
何耀盛并没有急于理会站在一旁的细毛光,待自己吞云吐雾了一阵,才缓缓开口问道,“东西送到了?”
“送到了,老大,虽然我没有见到卖鱼祥当时的表情,但通过他手下出来后横眉立眼的样子,他一定被气的半死。”细毛光微微抬头,坏笑着回答。
何耀盛冷笑一声,“卖鱼祥,收死鱼,肯定是要气炸了肺,不过估计他现在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咱们盛福义本来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突然送他这样一份大礼。”
“哼,谁让他那么没眼力,老大您看中的地方他也敢抢。”
“你倒是说错了,这反而看出他眼里不错,只不过太过不自量力罢了。”何耀盛过足了瘾,平躺过来,右手缓缓伸到身旁女子的大腿内侧,轻轻抚摸着。
“可不是,要我说老大您这样做都多此一举,凭咱们盛福义的实力,区区一个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