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平四年。
登州。
皓月当空,夏风飒飒,田间一片寂寥,唯有虫鸣鸟叫声不时传来。身材魁梧的韦阿大正在田间搭建的茅草棚中酣然入睡。不远处一身材瘦小之人蒙着黑色面巾,蹑手蹑脚地挪至茅草棚旁,蹲下身来,偷偷观察韦阿大的动静。鼾声入耳,蒙面人不由松了口气,俯身挪至韦阿大身边,站起身来,用颤抖的双手挥刀朝韦阿大砍去,连砍十几刀,对方似乎依然气息尚存。
韦阿大浑身疼痛,从睡梦中惊醒,只见身边一人正挥刀砍向自己。他右手支撑着疼痛的身躯准备逃离此处,刀锋再度袭来。情急之下,他身形一闪,砍刀顺势划过,直接剁掉了他一根手指。韦阿大身材魁梧,力大如牛,但此时身中十几刀,又丢了一根手指,失血过多,已无抵抗之力,只得一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与其抗衡,一边高声呼救。
夜晚四下寂寥,喊叫声回荡千里,惊动了睡在田间看管果子的阿青和阿明。脚步声肆起,阿青、阿明急忙朝韦阿大跑来,蒙面人见状手持砍刀落荒而逃。韦阿大终于松了口气,用鲜血淋漓地手伸向阿青,虚弱地说道:“救我……救……”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阿青、阿明急忙将韦阿大抬到徐大夫的医馆医治。徐大夫正在后院的厢房睡熟,忽闻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揉了下惺忪的睡眼,略显烦躁地问道:“大半夜的,谁啊!”
学徒在门口应道:“师傅,是我。有人快死了,您赶紧去看看。”
徐大夫猛然坐起,披了件外衣,急忙开门,问道:“人在哪儿?”
学徒道:“在药铺地上躺着呢!”
徐大夫加快步伐,朝前院的药铺走去。他刚进药铺就见地上躺着一人血肉模糊,急忙蹲下身来检查一番,命学徒拿来止血的药和布条为其包扎,又喂了些续命的丹药。
阿青关心道:“阿大怎么样了?”
徐大夫淡然道:“我能为他止血、喂药就说明此人还有救。他这伤是怎么来的?”
阿青道:“我和阿明的田地与阿大家的相连,这不果子快成熟了,我们怕人偷了去,最近都在田间睡觉。刚才听到阿大呼救,就赶了过去,只见一蒙面人正挥刀砍他。估计是见我俩来了,这才仓皇离开。”
徐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道:“想必那蒙面人身材弱小。”
阿明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徐大夫道:“刀口不深,没伤及五脏六腑,说明那人没什么力气。不然这么多刀,他早死了。”他说完开了些药,命学徒速速煎来。
过了许久,韦阿大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的阿青和阿明,虚弱地说道:“多谢你们及时赶来……”
阿青道:“你看到那人的模样了吗?”
韦阿大摇摇头。
阿明想了下,道:“是不是平时得罪了什么人?”
韦阿大冥想许久,虚弱地说道:“最近是与一些人发生过口角……”
阿青建议道:“总之你大难不死,已是万幸,保险起见,还是明早报官吧。”
阿明随声附和道:“是啊,他今晚没有得手,保不齐改天卷土重来,还是早点报官为妙。”
韦阿大点点头。
翌日。
韦阿大在徐大夫的医馆睡了一宿,确认已脱离危险才被阿青、阿明抬回家中。刚一回家,阿云见满身是血的韦阿大被阿青、阿明用木板抬了回来,吓得连连后退,几度晕厥。
阿青道:“别怕,阿大还活着。”
阿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还……活着?”
阿青道:“嗯,放心吧,我们昨晚将他带到徐大夫那儿医治,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不过失血过多,还需休养一段时间。”
两人将韦阿大抬到床上,对其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
韦阿大点点头,虚弱地说道:“衙门那边……就有劳两位了。”
阿云惊呼道:“衙门!”随即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去衙门做什么?”
阿青解释道:“昨晚有人在田间想杀阿大,幸亏我们来得及时,不然阿大只怕早已一命呜呼,我们准备去衙门报官。”
阿云低着头,不敢直视前方,低声问道:“可有看到凶手?”
阿青道:“天太黑了,那人又蒙着面,我们都没看到。”
阿云偷偷松了口气,道:“既然没看到凶手,报官又有何用?算了吧。”
阿青等人觉得阿云妇道人家肯定怕那些凶神恶煞的衙役,宽慰道:“别担心,我们去衙门,你只管留在家里安心照顾阿大就行。”说完便和阿明一同离开。
阿云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萎靡不振的韦阿大,不知如何是好。
韦阿大表情痛苦地说道:“怎么,吓到了?”
韦阿大相貌丑陋,此时因痛苦表情更加狰狞。阿云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敢直视他,低头道:“我……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没等对方回应便跑了出去。她来到厨房,双手按着灶台,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划过面颊,心脏怦怦直跳,自言自语道:“没事,没事,一定没事的。”她平复了下心情,准备开始做饭。
没多久,几名衙役来到家中。阿云端着做好的饭菜从厨房走了出来,放一出门,就见衙役们气势汹汹地踏入小院。她连忙后退几步,回到厨房。
阿青一边带衙役往里走,一边唤道:“阿大、阿云,大人来了。”
阿云深吸几口气,稳定下情绪,端着饭菜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