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地界内有一片西湖,景色不亚于杭州。一日,欧阳修邀苏轼、苏辙一同泛舟游玩。秋日湖上微风送爽,苏轼站在船头看着两岸倒退的风景,无比惬意。
“兄长!”身后传来苏辙的轻唤声。苏轼回应了一声,转身走到矮桌边,席地而坐,桌上美酒佳肴,身旁湖景环绕。苏轼开心道:“此地竟有如此佳境,怪不得恩师选择在此定居。”
欧阳修捋着雪白的胡须,笑道:“是啊,我也是选择了好久最终定在了这里。”
苏辙为欧阳修倒了一杯酒,道:“恩师在此颐养天年,终日享受湖光山色,乃人生一大乐事。”
几人看着湖边草木着霜,秋菊争艳,两岸山景缥缈,相得益彰。酒过三巡,苏轼兴起信手拈来桌上花瓶中的一朵花插于头上,对欧阳修道:“学生为恩师起舞一曲,祝恩师福寿绵长。”
苏辙附和道:“那我来抚琴。”
欧阳修喜笑颜开,连声道:“好!好!好!”
苏辙从船舱中搬出琴来抚琴奏乐,苏轼立于船头聆歌起舞。欧阳修看着两位学生为自己如此用心,深感欣慰。一曲舞毕,苏轼、苏辙坐回桌边,欧阳修一时兴起,对二人道:“今日景色极佳,不如你俩吟诗一首,以助雅兴。”
苏轼思忖片刻,吟诵道:“谓公方壮须似雪,谓公已老光浮颊。朅来湖上饮美酒,醉后剧谈犹激烈。湖边草木新着霜,芙蓉晚菊争煌煌。插花起舞为公寿,公言百岁如风狂。赤松共游也不恶,谁能忍饥啖仙药。已将寿夭付天公,彼徒辛苦吾差乐。城上乌栖暮霭生,银釭画烛照湖明。不辞歌诗劝公饮,坐无桓伊能抚筝。”
欧阳修点头称赞,道:“好诗!”
苏辙想了下,也作诗一首:“西湖草木公所种,仁人实使甘棠重。归来筑室傍湖东,胜游还与邦人共。公年未老发先衰,对酒清欢似昔时。功成业就了无事,令名付与他人知。平生著书今绝笔,闭门燕居未尝出。忽来湖上寻旧游,坐令湖水生颜色。酒行乐作游人多,争观窃语谁能呵。十年思颍今在颍,不饮耐此游人何。”
欧阳修命人将酒菜暂时撤到一旁,备好笔墨纸砚,让二人将所作之诗下下来以作收藏。
随后几人继续饮酒作乐,闲聊许久,忽然一阵湖风掠过,激发起欧阳修的思绪,他随即问道:“有个人乘船遇风,因惊吓而得病。医者取了舵公手出汗的汗渍形成的粉末,将其与丹砂、茯神之类混合,让病人饮下而后痊愈。今《本草注别药性论》云:‘止汗,用麻黄根节及故竹扇为末服之。’医者以意用药,多如此类,看似儿戏,然而或能验正疗效,很难知其原理。”
本是聊医术怪谈之事,苏轼眼珠一转,道:“这么说的话,用笔墨烧成灰让人饮用,就可以治昏惰?推此而广之,那么饮下伯夷的洗脸水,可以疗贪;食用比干的剩饭,可以治佞;舔舐樊哙的盾,可以治胆怯;嗅西施的耳环,可以疗恶疾矣。”
欧阳修听后捧腹大笑,道:“子瞻啊子瞻,让我说你什么好!”
苏轼见欧阳修被自己逗乐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轼等人在欧阳修家住了半个多月才走。欧阳修命家仆准备数量马车,送苏轼等人至城外颍河边乘船离开。苏轼、苏辙来来回回张罗着,即将收拾完毕之时,欧阳修在薛夫人的陪同下缓缓走来,轻唤了声:“子瞻,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苏轼让苏辙先忙着,自己快步迎上前去,对欧阳修道:“何事?”
欧阳修一本正经地道:“我有一件要事需嘱托于你。几十年来,我一直致力于文坛革新,如今士大夫之流所做诗词歌赋皆与唐朝、五代时大相径庭,也算小有成效。以后文坛革新的重任交给你了。”
苏轼听后大惊,道:“学生何德何能可以改变我朝文风?”
欧阳修道:“你可以的。唐朝、五代诗文辞藻优美却空洞无华,而你的诗文论述之精与辞藻之美相得益彰。从前以诗为尊,词不过是用来在酒桌上唱和助兴,难登大雅之堂,但你却开创了议论之风,将咏物言志融入词作之中。如今不光京师,就连地方也在传阅你的诗词,其影响力之深可见一斑。你定能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文学之士,将诗词文章以独特的风格发扬光大,我对你有这个信心。”
苏轼后退一步,躬身行礼道:“学生定不负恩师所望。”
欧阳修满意的点点头,拍着苏轼的肩膀,道:“子瞻,为师老了,未来必定是你的天下,我相信你的文章诗词定会流传后世、名垂千古。”
苏轼道:“恩师的文学成就,学生难以望其项背,名垂千古实不敢当。但学生向您保证定会尽我所能继续推动诗文革新之路,绝不让恩师的心血付诸东流。”
欧阳修语气坚定地说道:“为师相信你。”
苏辙见行李俱以收拾妥当,走到欧阳修、苏轼身边,道:“兄长,一切都打点好了,准备出发吧。”
苏轼点点头,对不远处的苏迈喊道:“迈儿,我们准备走了,快来拜别师公。”
苏迈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还望师公注意身体,迈儿就此别过。”
欧阳修从怀中掏出一支笔递给苏迈,道:“你猜这是何物?”
苏迈一脸迷茫地看着欧阳修,道:“这不就是一支普通的笔吗?”
欧阳修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笔,是你爹当年参加贡举考试的笔。”
苏轼愕然,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