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通、宝觉陪苏轼在寺中转着,不时讨论佛法,不时品鉴诗赋。几人在寺中转了许久,宝觉道:“金山寺旁有座小峰乃此地最佳赏景之所,施主何不前去一观?”
苏轼欣然前往。三人登上山峰,一目千里,远处山峦起伏叠嶂,近处江波浩瀚缥缈。苏轼向西瞭望,感慨道:“此江源头即是家乡,如今竟已相隔万里。”浓浓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圆通猜想苏轼路过此地,不是督办公务,就是要去州县任职,询问道:“施主打算前往何处?”
苏轼道:“杭州。”
宝觉道:“可是要去杭州任职?”
苏轼点点头,道:“正是。”
圆通道:“杭州素有东南第一州之称,施主能去此地也是一桩美差。”
苏轼微微一笑,附和道:“是啊。”
三人站在峰顶畅谈许久,苏轼见天色将晚,打算离去。
圆通挽留道:“此地观赏落日之景极佳,施主既已来此,何不赏完美景再走?”
苏轼略感遗憾道:“景色虽佳,但看完落日只怕无舟返回啊!”
圆通建议道:“那就在寺中住一晚,明早再回。”
宝觉挽留道:“是啊,难得来一趟明天再回吧。”
两人见苏轼有些犹豫,苦苦挽留许久终得对方同意。
微风掠过,四周江面泛起一道道波纹,水天相接,秋水共长天一色。落日缓缓西下,半空断霞如红色锦鲤之尾。夜幕降临,苏轼与圆通、宝觉正要下山,忽见远处一团飞焰落入江中,江心如被火炬点燃,火红一片,惊得四周乌鸣鸟飞。
夹板上,苏迈立于船头,目睹着远处火光通天,宛如白昼,对身边的王闰之道:“姨母你快看,江面上那是什么!”船舱中众家仆纷纷出来围观,皆被此等异状所惊。
王闰之摇摇头,道:“许是江上着火了?”
苏迈道:“江面怎会着火!”
王闰之揣测道:“那可能是这儿特有的景致吧。”
苏迈看着茫茫江面,担心道:“爹怎么还不回来?”
王闰之道:“许是玩的忘了时辰,错过最后一班船了吧。”
苏迈道:“那岂不是今夜要滞留寺中了?爹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玩心不改。”
王闰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没大没小。”语气并无责备之意。
山峰之上,苏轼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对圆通、宝觉道:“此乃何景?”
圆通脸上写满震惊,摇摇头,道:“从未见过。”
一旁的宝觉随声附和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苏轼注视着江中之火,道:“这非鬼非人究竟是何物?”沉默片刻,语气低沉道,“只怕是江神在警告我贪玩不归吧。”说完和圆通、宝觉一同下山,返回寺中。
次日一早,苏轼拜别圆通、宝觉,乘船返回。船夫见苏轼回来了,道:“官人可算回来了,我们出发吗?”
苏轼点点头,道:“出发吧。”船夫扬帆起航。
苏轼回到船舱,王闰之等人正在用早饭,见苏轼回来了,撇了他一眼,道:“你还知道回来?”
苏轼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道:“昨天在寺中遇到两位僧人非要挽留我观落日,盛情难却,所以……”
王闰之道:“你这结识人的速度真够快的,京师没待多久就结实了一堆朋友,随便去个金山寺又认识两名僧人。”
苏轼半开玩笑道:“架不住你夫君能说会道嘛!”
王闰之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饿了吧,过来吃点饭。”
苏轼道:“不吃了,早上僧人们起得早,一起用了些斋饭。”
王闰之生气道:“哦,原来吃过了才想着回来。”
苏迈撅着嘴,一脸不悦,道:“爹也真是的,姨母昨晚担心了一晚上。”
苏轼与王闰之成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她生气,想必自己昨晚夜不归宿,对方肯定非常担心,以至于有些恼火,急忙安慰道:“我错了,夫人别生气,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而且我昨晚也收到警示了。”
王闰之疑惑道:“什么警示?”
苏轼道:“昨晚江面忽然飞来一束火焰,顿时火光通天。寺中那二位僧人说从未见过,这定是上天对我不归的警示。”
王闰之震惊道:“我以为是这江上惯有的景致。”
苏轼道:“那僧人在寺中生活了几十年也从未见过。”
王闰之道:“既如此,那你以后可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苏轼拍着胸脯保证道:“夫人放心,以后再好的景致也绝对无法阻挡我的归家之心。”
王闰之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苏轼见王闰之笑了,总算放下心来,笑道:“这不是要哄夫人嘛!”
杭州。
苏轼一家人从七月离京,走走停停终于于十一月下旬抵达杭州。苏轼对杭州之美早有心理预期,但眼前的一幕还是出乎意料,不由感叹道:“先帝曾言‘地有吴山美,东南第一州’,所言非虚啊!”嘉祐二年,龙图阁学士、尚书、吏部郎中梅挚出知杭州时,宋仁宗曾赠诗《赐梅挚知杭州》:地有吴山美,东南第一州。剖符宣政化,持橐辍才流。暂出论思列,遥分旰昃忧。循良勤抚俗,来暮听歌讴。
苏迈看着船舶渐渐靠近岸边,抬头看了眼已对此景如痴如醉的苏轼,兴奋道:“此地群山环绕,碧水相拥,真乃人间仙境啊!”
王闰之抱着苏迨走到船头,道:“看你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