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醒,嘴巴微张,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朝云。
周邠见状笑道:“看吧,我没说错吧!王行首才貌双全,你肯定感兴趣!”
苏轼猛然站起身来,椅子噗通一声翻到在地。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王朝云,哭泣道:“小弗……”
王朝云被对方紧紧抱在怀里,有些喘不过气。一旁的小依上前拉扯两人,生气道:“你怎么又这样,每次见面都抱!”
每次?抱?周邠和吕仲甫捕捉到了这两个关键词,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周邠笑道:“子瞻,看不出来啊,你们原来认识,你装的也太像了吧。”
苏轼没有理会他,依旧紧紧地抱着王朝云,哽咽道:“小弗,我好想你啊!”
王朝云思忖着两次苏轼都称呼自己为“小弗”,只怕这个人和自己长得有些相似。她试图推开苏轼,可对方越抱越紧,只得放弃。周邠、吕仲甫意识到不对劲儿,上前强行将二人分开。王朝云摸了下脸颊,自己竟然又哭了,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会哭,这种感觉好奇怪?
周邠以为是王朝云受惊落泪,对苏轼道:“子瞻,你看你把王行首吓得。”
苏轼没有理会周邠,双眼通红地看着王朝云,回想着刚才真实的触感。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上次见的也是你?”
王朝云点点头。
苏轼身子微微一颤,向后连退两步。上次真的是她,不是幻觉,也没有看错人,这世上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反复询问自己,然后拼命摇着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等自己意识清醒些,他向前迈了一步,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谁?”
王朝云行了一礼,道:“贱妾王朝云。”
苏轼再度上前一步,伸手轻抚王朝云的脸。此时的王朝云和当年苏轼与王弗年少初识时的样貌一模一样,衣服也是当年和王弗在上元节灯会相遇时的粉色,纵然相貌、衣着一样,但她不是王弗,王弗早已故去。
周邠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惊讶的不是苏轼在轻抚王朝云的脸颊,而是王朝云竟然无动于衷,与她往日的姿态大相径庭。他咳嗽了一声。苏轼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将手收了回来,对王朝云拱手道:“在下失礼了,实在是你与我已故的夫人一模一样。”
周邠、吕仲甫虽知苏轼第一任妻子病故,但并不知其容貌,听苏轼如此一说,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向王朝云。
王朝云直视苏轼道:“那苏大人以后不要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琴音骤停,正在抚琴的姜行首震惊地看着王朝云。名伎公然将客人拒之门外,拒绝的客人还是杭州仅次于知州的通判,真是亘古未有。
苏轼先是一愣,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有个性的,好奇道:“为什么?”
王朝云道:“我是王朝云,不是你已故大娘子的替代品。大人以后若是再来找我定是将我当做替代品,那您索性不要来了。”
苏轼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别说,你刚才那个劲儿还真的很像小弗。”说完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可你不是她,这世上没有人能替代她,我也不希望任何人去替代她。”
苏轼与王朝云对视着,屋内除了姜行首再度弹起的琴音别无他响。周邠见气氛有些尴尬,拉着苏轼道:“来来来,我们坐下来喝酒。王行首你去抚琴,姜行首来伴舞,以助雅兴。”
苏轼一边落座一边说道:“何必这么麻烦,姜行首继续抚琴,王行首直接跳舞不就行了?”
周邠笑道:“王行首不太会跳舞,还是姜行首来吧。”说着对姜行首使了个眼色。
姜行首站起身来,将琴边空出来,待王朝云抚琴时随乐曲跳起舞来。
苏轼喝了口酒,笑道:“头牌竟然不会跳舞……”笑容僵在了脸上,心中继续说着,“小弗也不会。”他看着专心抚琴并未看自己的王朝云,突然有一种感觉,两人身上相似之处只怕不止容貌。
苏轼等人饮酒赋诗,相谈甚欢。苏轼酒量不行,聊了一半再度趴在桌上睡了起来,直到散场也没有醒来。周邠命王妈妈安排人手将苏轼送回家中,自己和吕仲甫也各自回家。王妈妈让王朝云和姜行首随车护送苏轼回家,想着把通判伺候好了,以后还会常来。
马车缓缓行进在凄美的月色下,王朝云看着身边昏昏沉沉的苏轼,再度落下泪来,一旁的姜行首奇怪道:“朝云,你今天怎么了,哭了好几次。”
王朝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看到他就很想哭。”
姜行首道:“只怕你们认识吧!你不是说小时候落水之前的记忆都消失了,说不定你们真的认识。你虽然忘了他,但再度相见,潜意识里还是让你有所动容。”
王朝云震惊道:“为什么你也这么说,上次小依也说了同样的话。可是我们生活没有交集呀,应该不太可能。”
姜行首道:“那不一定,他比你大那么多,说不定你小时候真的见过他呢。”她见王朝云若有所思,道,“你别多想了,等他下次来一问便知。”
王朝云道:“我今天那么说他,他应该不会来了。”
姜行首笑道:“我跳舞的时候见他对你充满了好奇,他一定会再来的。”
马车缓缓在苏宅门口停下。车夫上前叫门,家仆听闻苏轼回来了,纷纷出来接人。两名家仆来到车边,掀开车帘的一刹那,月光以及门口悬挂灯笼里的烛光射入车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