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怀中抱着宝儿,紧跟着苏轼往前移动着。家仆不敢伤及小少爷,对苏辙都尽量躲着,只围攻苏轼和苏八娘。
苏八娘看着拼命护自己周全的苏轼,哽咽道:“子瞻,够了!别再抵抗了,送我回去吧。”
苏轼强忍痛楚,咬牙挤出一丝笑意,对苏八娘坚定地说道:“没事,姐姐,我们回家!”
一般宅邸大门处都有照壁,外人看不到府里发生的状况。苏洵、程夫人在马车中焦虑地等了许久也没见苏轼等人出来,担心出了什么变故,便直奔程府。一进府门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
苏洵对满脸得意的程濬怒喝道:“治之,你这是做什么!”
程濬示意家仆们停手,对苏洵笑道:“子瞻目无尊长,妹妹、妹夫素来和善,不忍训斥孩子,我这个做舅父的自然要替你们好好管教一下,免得他日后生出事端!”
程夫人看着满身是血的苏轼,以及他怀中虚弱无力、面容枯槁的苏八娘,心疼不已,对兄长程濬怒目而视,道:“我家的孩子,我们自会管教,不劳兄长费心!”
“到底怎么回事?”苏洵问道。
苏辙见苏轼此刻强打精神、已无法言语,走到苏洵和程夫人身边,愤怒道:“舅父他们不光不给姐姐看病,还将姐姐锁在了屋内,任由她自生自灭!我和兄长要带走姐姐,他们不允许,便棍棒相加!”
“八娘何曾生病!既没生病,又何须看病。”程濬道。
“胡说八道!”苏洵生气道,“没病,我女儿能成这个样子!”
“她那不是得病,是中邪了。我找了城中最好的神婆为她驱邪。邪祟没除,你们就这么把她带走了,岂不功亏一篑。”程濬道。
苏轼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苏洵道:“爹,别跟他废话!我们走!”
“我这程府的大门岂是尔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程濬对家仆喝道,“把八娘和孩子给我带回去!”
家仆听后上来抢苏八娘和孩子。苏轼一脚踹飞冲上来的家仆,喝道:“都给我滚开!”苏辙急忙护着孩子,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程夫人接过孩子,哄了起来。她走上前去,对程濬哀求道:“兄长,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女儿,如今只剩下八娘这么一个女儿,她就是我的命啊!你难道不顾及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非要把我的命都带走吗!如今八娘已然病入膏肓,你就让我将她带走吧。”
程濬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也罢,八娘你可以带走,但是宝儿得留下。”
“不可以!”苏八娘激动道。
程夫人拍了拍苏轼怀中的苏八娘,对程濬道:“你将宝儿留下,这不是要了八娘的命,有孩子在,她心情好点,也利于身体恢复。”
“宝儿还小,离不开娘亲,爹您就同意吧。”程之邵说完推了下一直处于放空状态的程之才。程之才缓过神来,连忙附和道:“对,弟弟说得对,您就同意吧。”
苏八娘没想到程之才会为自己求情,着实吃惊。她将头埋在苏轼肩膀上,不去看对方。
程濬犹豫许久,对家仆们摆了下手,示意大家散去,对苏洵等人道:“你们走吧。”
“多谢兄长。”程夫人怀中的孩子已经被哄得再度入睡,她看着孩子,对苏八娘道:“我们回家。”
苏洵等人快步离开了程府。车夫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大家出来了,急忙迎了上去。苏轼一直在强打精神,如今放松下来,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身体异常疲惫,疼痛感更是漫布全身。他急忙将怀中的苏八娘递给苏辙。苏辙刚接过苏八娘,苏轼便晕倒在地。
众人惊呼。车夫和苏洵将苏轼抬上马车,程夫人等人也上了车。马车缓慢行驶在街道上,大家静静地看着满身是血的苏轼,此刻任何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三日后。
苏轼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透过窗边缝隙射进的暖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试图起身,肌肉的酸痛让他瘫了下来。他摸了下身子,上面缠满了绷带,想着大概自己昏迷的时候已经让大夫来看过了。小云推门而入,见苏轼醒了,激动得喊着“二少爷醒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苏洵、程夫人、苏辙走了过来,大家围在床前,看着醒来的苏轼总算松了一口气。
苏轼见大家面色伤感,笑道:“怎么了,我不就睡了一夜,怎么都这副愁容。”
“一夜?你睡了三天三夜了!”苏辙道。
“这么久?”苏轼愕然,想到苏八娘,急切道,“姐姐怎么样了?”
“姐姐没事,小早在照顾她。孟大夫开了药,吃个一年半载便可痊愈。”苏辙道。
“这么久!”苏轼惊呼。
“本来半年就可痊愈,现在耽误了一个月,致使病情恶化,加上昨天又受了些棍伤,所以时间要久点。”苏辙道。
苏轼一听棍伤,自责道:“都怪我,没有护好姐姐。”
“你已经护得很好了,姐姐基本上没伤几下。倒是你,你看看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你知道孟大夫怎么说的吗?他说要不是你平时练剑,身体底子好,若是换做别人只怕连命都没了!”苏辙心疼道。
苏轼笑道:“只要姐姐平安就好。”
小云端着药走了进来。程夫人将苏轼枕头垫高,接过药,在床边坐下,一勺一勺地喂苏轼服下。
“对了,王先生那边……”苏轼想到既然昏迷了三日,中岩书院那边不知道可有告假。
程夫人边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