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礼凝神瞧得分明,这玉瓷瓶中有滴血,仅是一滴。
“师父,这是什么?”
沈厌礼抬起头,却见姬清浅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不过即便她不说,他也知晓这滴血定是来之不易的珍贵之物。
收起玉瓷瓶后,沈厌礼尽管已经没有了倦意,但仍是打算好好歇息一晚,待明日再看看这滴血的功效如何。
府中陷入沉寂。
不多时,夜色如倾倒的墨汁般席卷天穹,新月初上。
伴随着晚风微拂,一道矫捷的身形翻墙落入府中,轻飘飘宛如一片落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环顾四周,调整了一下气息,方才俯着身继续前行。
此人正是茶楼的那名红衣女子,她遭了师兄训斥,但仍不死心,此番出手,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她绝不愿任由这份机缘在从眼皮底下溜走。
莫说此行多半就没什么危险,即便是有,凭她的高妙轻功,想要退走也无人能留得住她,她自问习武二十余年并非白练,这份自信还是有的。
红衣女子身如残影,不断前行着,掠过一个又一个卧房,里面皆是空无一人。
她并不知沈厌礼住在哪儿,只能依次找寻,不禁有些心浮气躁,这座府邸虽然不算阔大,却也不算小,单是装横考究的卧房就有二十间以上。
一盏茶功夫后,红衣女子鬼魅般的身形在一间卧房前顿住。
她嗅到了一股清淡的芳香,若不出意外,多半就是出自府中的另一个人,传言那是位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
红衣女子心中略有迟疑,但很快便下定决心,“或许只是那小子的丫鬟罢了,两位师兄真是胆小如鼠。”
转念及此,她故意在门外发出轻微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房中毫无动静。
“多半已经睡熟,也好,直接让你死在梦中,免受痛苦折磨。”
红衣女子抿嘴微笑,从腰间轻轻拔出剑来,悄无声息地进入房中。
今夜月光有些浅淡,她反复凝聚目力,仍是伸手不见五指,无奈之下只得抹黑来到床榻边,掀开帐幔,干脆利落地一剑刺下去,却刺了个空。
“没人?”
红衣女子微微皱眉,转念一想,或许那少女是给那小子暖床去了,不禁冷笑一声。
“狗男女,也好,待我一石二鸟!”
她正想收剑退走,却见一处角落中不知何时亮起两点幽光,殷红如血,璀璨夺目。
“这是……”
难道是什么宝物?
红衣女子心头一喜,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向着那两点赤红幽光,缓缓探出手指。
窗外,沈厌礼遥望着这一幕,摇头轻笑。
从红衣女子落入府中的那一刻起,沈厌礼便从睡梦中霍然惊醒,紧绷心弦。
他自从修炼血蟒噬日诀以来,五感变得愈发敏锐,有人溜入府来自然瞒不过他。
在前段时日,不乏有深更半夜上门来刺杀他的江湖中人,无一例外葬身于此,他也已经习以为常。
但今晚的来者,明显要比以往的人棘手许多,至少她的轻功十分了得,沈厌礼只要稍有分神,就会丢失她的行踪。
稍作思量,沈厌礼披衣起身,出门遁入了夜色中,一路凝神聆听,尾随着那人来到了姬清浅的卧房。
那道人影在门前踟蹰片刻,最终猫着腰进入其中,沈厌礼不禁哑然失笑,大概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家伙自寻死路,倒也不必他出手了。
沈厌礼本打算继续回去歇息,但出自好奇,他想看看姬清浅会用什么手段来收拾那人。
就像是学艺不精的徒弟,总想看看师父的高超本领,从而坚定自己拜师学艺的信心。
房中虽然漆黑一片,但对于沈厌礼而言并无大碍,他修炼妖法过后,早已能夜间视物。
半夜登门的那位红衣女子,在向着房间的角落靠近时,像是突然间遭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面容扭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下一刻,她就陡然化为点点碎光消散,若非她的衣物飘落下来,沈厌礼甚至都怀疑此人从未出现过。
沈厌礼倒也不太惊讶,他只是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什么手段,杀起人来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于是下意识向窗边走近了几步,顿时怔立当场。
卧房当中,姬清浅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娇小玲珑的兔子,毛发如血,眸若琉璃,异彩流转之间,摄人心神。
沈厌礼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纵然他早已知晓姬清浅是个妖怪,但当看到她的妖族真身时,仍不禁心神大震,神情恍惚,倒也不是源于害怕。
片刻后,沈厌礼缓过神来,有些忍俊不禁。
失去妖丹后的姬清浅,此刻才察觉到沈厌礼的目光,血眸中闪过一抹慌乱,迅速恢复人形,与他隔窗相望。
“你笑什么!”
她咬牙切齿,娇躯微颤。
“师父,原来……你,哈哈!”沈厌礼憋得极为痛苦,一开口索性大笑起来。
“不许笑!”
姬清浅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指着沈厌礼,见他笑声不止,逐渐沉默下去,似是想到什么,竟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
沈厌礼吓了一跳,忙将笑声一收,惶惶道:“师父恕罪!师父恕罪!徒儿再也不笑了,这辈子都不笑了!”却是不知她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姬清浅拭去眼泪,别过脸不理会他。
“师父……”沈厌礼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