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镇的雨总是断断续续的下,这一场又好像比以往都长,又大又急,用大雨形容或许不贴切,应该说是骤雨。
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人大口的喘着气,疯狂地跑着,草鞋在青石砖上打滑,他是不是便一个踉跄,但没有摔倒,只是疯狂地跑着,两侧的白墙乌瓦化作了一道又一道模糊的风景,从他的两侧擦过。
褐色的衣服上沾着血,雨打在血痕上,把血迹变得更暗沉了,麻布衣贴在身上,让人很不舒服,但年轻人没有去管这些,雨打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双眼,流进了大口喘着粗气的嘴里,恐惧占据了他的脑袋。
他跑过镇上的小桥,街上还是没有人,但年轻人的感觉很敏锐,他知道在天上,在地下,那些所谓的高人都撕破了脸,争夺那一柄白色的剑。
那剑很白,至少刘安的血不能让它染上痕迹。
跑过了短桥,年轻人的脚步就慢了,草鞋打着滑,他额前的黑发贴在脸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雨还是很大,但不知不觉间,变得奇怪了,带着淡淡的红色,腥臭味儿藏在了大雨中,啪嗒一声,一具尸体从乌云之后掉了下来,坠进了河中。
河水好像停滞了,一刹之后,水波声又响了起来,带着尸首渐渐的远去。
“阿茶,快走。”
刘安的话好像还回荡在耳边,阿茶只感觉四肢发软了,蹒跚的走到墙边,他的手上还映着血迹,抹在了白墙上,瘫软了下去。
小小的分水镇已然不平静了,四处都好像有厮杀声,河里流淌的不是邙江淌出的水,而是修行者的血。
阿茶双目无神,雨下在天地间,好像永远不会停,把整片天地渲染的苍茫而又肃穆,他低低的念叨着:“好臭,血的味道。”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了,那柄白剑究竟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一路跑来,都是尸体,剑痕,刀伤,仙法,一切能用得上的杀器都用上了,仅仅只是一把剑而已。
他又不想练剑了,他发现太危险,又太累,他不喜欢累活儿。
伴随着雨的,是从天上坠落的尸体,雨幕之后,小桥之上,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刀客,他抱着一个用黑色布裹着的长条,阿茶看着他,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去看。
他不敢去想那布条包着什么,坐在墙角,面色痛苦,刀客拖着刀,他的刀很残破,却带着厚重的血腥气,听到了阿茶的声响,抬头,看着墙角。
“小鬼,快滚,当心爷爷杀了你。”
阿茶看了他一眼,他能看见,能听见闻到很多东西,那个站在桥头的刀客已然宛若风中残烛,别说杀他了,怕是连刀都举不动了。
但他没说话,扶着墙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镇子外走去,他不敢再看那长条,走过不远处的拐角,就听见了响彻雨中的刀剑碰撞声。
阿茶脸色痛苦,往镇子外走去,他想要逃离这片是非之地,雨越下越大,带着淡淡的红色,遮住了那个粗布麻衣的背影。
兴许是镇子里高人斗法搅动天地异象,越往镇外走,那雨就越小了,等走到镇子外,已然成了艳阳天,阿茶踉跄的走在黄土路上,他知道前边有什么。
一个破庙,当初他来镇子前,就在那破庙里住了一晚。
跌跌撞撞的走进破庙,他太累了,倒在了堆积如山的干草上,湿衣裳打潮了不知谁晾在这儿的干草,阿茶闭上了眼。
他想回到第一次来这座破庙的时候,或许他不应该走进这座镇子,应该顺着官道继续走。
“阿茶,快走。”
阿茶的耳边好像环绕着刘安的话,他带着懊悔,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秋日的第一缕风吹进庙中的时候,阿茶被冷醒了,更多的是淅淅索索的声音。
被脚步声吵醒了,庙门口,一个男人,满是富贵气的男人撞破了庙门,摇晃着倒在干草上,他的衣服是干的,却满是血渍,遮住了腰间的九鲤,也盖住了金线绣的花纹,满是暗沉。
阿茶冷着眼,看着这个疲惫不堪的男人,他抱着黑色的长条,黑布裹着的。
陈袄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你是跟着刘安的那个小鬼。”
阿茶点了点头,陈袄笑了起来,他很累,但没人会追过来了,惜命的全跑了,不惜命的都死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没想到会遇上这个孩子。
“你天赋不错,但刘安已经死了,不如跟着我吧。”陈袄的声音很低沉,很沙哑,好像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客,带着沧桑和疲倦,嘴里吐出的是毫不留情的话,击碎了阿茶最后一丝的幻想,黑色的布条有些散了,露出里边白色的剑柄。
阿茶呼吸变得粗重,他的拳头握了起来,站起了身,看着躺着的陈袄,嗯了一声。
这个满身富贵气的剑客笑了起来,他直到刚刚还紧绷着神经,只等着阿茶嘴里蹦出半个不字就一剑杀了他,现在得到了答案,浑身就放松了下来,那股子疲倦好像潮水般袭来,昏昏沉沉的,把陈袄吞噬殆尽。
啪嗒一声,剑掉了下来,掉在干草上,黑色的布条散了,露出白色的剑,剑锋流转光华。
阿茶拿起了剑,看着陈袄。
少年杀人,血溅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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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很大,打在青石道上,青石砖早已经碎裂了,石子洒落在道上,雨水灌满了石缝,雨滴打在上面,发出空明的回响,很快又被雨声掩盖。
血还是在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