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义章等新兵连夜从蓬莱坐轮船赶赴东北军区,原计划这批新兵先去山东军区集训一段时间,兔年春节后再赴朝作战,但朝鲜战场瞬息万变,上级要求新征兵员从快从近赴朝,一边行军一边培训,尽管是新兵,但都是清一色的预备役民兵,射击投掷等基本的实战要求没有问题,有的甚至还参加过战斗,像柳义章这样的,不仅能射击打仗,还会武术与骑马,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
柳义章乳名考文,绰号河东小霸王,在九个叔伯兄弟中,大排行老三,人称三哥!船舱里,柳义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今天一大早,他独自一人来到祖坟祭奠,轻抚各式古碑石刻,祖先有抗倭名将,有农耕商贾,有文人墨客,他们都曾以各自方式报效国家,汗青留名,我以我血荐轩辕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捧起一抔黄土用手绢包好放进口袋。
颠簸的轮船,无边无际的大海,残月高悬,风急浪高,柳义章心潮起伏,浮想联翩,大哥柳仁章懦弱怕事,三弟柳礼章下落不明,四弟柳智章文质彬彬,小弟柳信章最为可怜......
“三哥,睡了吗?”王守疆就睡在柳义章的邻铺,头挨着头。
“咋能安生睡着?守疆,你不也是睡不着嘛!”
“是啊,三哥,俺也睡不着,白天太激动了,俺爹娘若地下有知,该有多高兴啊,俺六岁丧父,十岁丧母,这些年要不是有干爹帮衬,俺不要说当兵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干爹视我如己出,对我的恩情比天还大,这些年,他不仅在生活上接济我,还让我免费跟叔公读了三年私塾,去年又让我当了村里的治保主任兼民兵连长,三哥,万一我这次在朝鲜战场战死了,请你转告干爹,他的恩情我下辈子一定报答!”说到最后,王守疆的声音有些哽咽。
“守疆,你不必背负这么大的思想负担,我爹是村长,他帮衬你照顾你都是应当应分的,何况你还是他的义子,这次咱们赴朝作战是为了保卫新中国,我爹对咱们的期望非常高,假如我们真的战死疆场,对我爹来说就算报恩了,你是知道的,我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咱们英勇杀敌,报效国家!”
“三哥,你说得对,这次咱双柳村参军的十三个小伙伴,我年龄最大,虽说我曾经是村里的治保主任兼民兵连长,可我知道这都是干爹破格提拔我的,实际上村里的民兵包括我,都是唯三哥你马首是瞻,你文武双全,为人仗义,大家都服你,敬你,跟着你打仗心里也踏实!”
“守疆,我这算啥文武双全?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三哥,你太谦虚了,你是最了解我的,我打小就不喜欢读书,如果不是干爹硬逼着我读私塾,我一天书都不想读,只喜欢舞枪弄棒,希望这次到了朝鲜战场,能立些战功,将来也像张世宝那样鲤鱼跳龙门,在**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枉干爹这些年对我地栽培!”
“诶,诶,诶,三,三,三哥,守疆哥,照我说呀,咱们记住临行前,我二叔柳老爹对我们讲过的那些话,能做到就很好啦!”柳厚章突然插话说道,他也有好多心里话想跟柳义章说,但由于说话结巴,不愿意在公众场合多说。
“老五,是不是我和守疆说话把你吵醒了?”
“三哥,你俩没吵到俺,你对守疆哥说的话太有道理了,俺听得入迷呢!”
“对,三哥,我也听得入迷呢!”船舱里,喊声此伏彼起,敢情大家都各有心事,没人入睡!
柳义章从床板上一跃而起,率领大家跪于船板之上,朝着故乡的方向起誓,不破楼兰誓不还!
夜,越来越深,月儿,越来越明,她就像慈母,慈祥地凝视着这群来自乡野的娃儿,他们不曾鏖战疆场,甚至有的连架都没打过,但此刻他们共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宁可疆场马革裹尸,也决不后退半步!双柳村地处黄县东隅,频临渤海湾,古为东夷之地,交通极为不便,即使抗战时期,小日本也未染指过双柳村,但双柳村,却涌现出十几位抗日烈士!
想我神州大地,古时的四周部落被称之野蛮之地,所谓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多为王公卿相、文人墨客遭受贬谪流放之地,经过千百年的民族大迁徙,早已融为一体,特别自晚清起,西方列强觊觎我中华神器,坚船利炮打开沿岸门户,沿海沿江的诸多埠头被迫开放,对我们施行经济掠夺,文化浸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革命的浪潮随之风起云涌,南蛮广州,从虎门销烟,到三元里抗英,再到黄花岗七十二烈士,成为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的发轫之地;东夷青岛,一战后,在巴黎会谈上西方列强罔顾中国利益,把青岛割让给日本,激发国人汹汹怒火,引爆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从此中国大地遍开共产主义的思想之花,拉开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序幕;西戎延安,三大红军主力胜利会师,枕戈待旦,西安事变,国共合作掀起了全民族抗战的热潮;而今,北狄鸭绿江畔,烽火正炽,以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妄图借朝鲜战争摧垮新中国,唇亡齿寒之际,毛主席果敢出兵朝鲜,向一切奉行霸权主义的纸老虎亮剑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