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令身边的一个亲兵头目:
“你立即带人去牢中,将辛评的家人全部杀掉!速来报我。”
审配恨恨的自言自语:
“便宜了那三个狗贼,都带着家眷跟着袁谭走了,不然的话我诛尽你满门!……”
审配冲下城来,大喊大叫,指挥部下与曹兵在城里展开巷战。但饿得半死不活的守军哪里是生龙活虎的曹军对手?战不多时,就连兵器也挥不动,束手待毙了。大多数人选择了缴械投降。
审配披头散发,挥着佩剑,发疯一样乱蹿,正逢曹洪骑马入城,见状喝道:
“奶奶的,死到临头还呈狗屁威风!”
大刀一挥,审配手掌一松,佩剑一下飞上半空,
“让俺送你回姥姥家吧!”
曹洪第二刀就奔审配的颈项去了,
“子廉且慢!”
伴随着一声急呼,一柄长矛忽地伸过来挑开了大刀,是张辽赶来了。
“这是敌军主将,交给主公处理吧!”
曹军入城部队越来越多,一会儿就控制了全城,守军的抵抗基本已经结束,地上到处是血肉模糊的死尸,和一堆堆蹲坐着簌簌发抖的降兵。
审配被五花大绑押向曹操的中军帐,迎面奔来一个人,陡地举起马鞭劈头盖脑猛抽过来,嘴里怒气冲冲的骂道:
“贱奴,你今天死期到了!……”
审配扬起被抽得鲜血直流的脸孔,“呸”一口带血的吐沫,朝对方飞去。
“辛毗贼子!就是你们这些狗东西,卖主求荣坏了我冀州大业!你兄长辛评,虽说是气病而死,也强过你千百倍。我不能亲手杀了你,是我此生之恨!”
他冷冷的斜了辛毗一眼:
“你今天能杀我吗?谅你这降奴也没有这个权利!”
辛毗气得挥鞭还要再打,曹操出帐来了,摆手阻止:
”佐治,稍安勿躁。”
他微笑着问审配道:
“你知道是谁打开你的城池吗?”
“不就是这些狗贼的余党干的!”
审配恨恨的朝辛毗瞪了一眼。
“你错了,是你的亲侄审荣呀!”
审配一愣,愤愤的摇头:
“没想到不肖儿如此无耻!贪生怕死,一致于此……”
“求生yù_wàng,人固有之,何必苛求?那天你城头放箭,何其多啊,差点伤了我,难道就不为自己留点余地吗?”
审配一心求死,想激怒曹操,咬牙切齿回答:
“太少,太少!只恨太少,没能射死你!”
“你忠于袁氏父子,也算各为其主吧,”曹操并不生气,大度的笑笑:
“不过,当年你和田丰等人弃韩馥而投袁本初,今天就不能再改换门庭吗?”
“韩馥庸人耳,岂能与袁本初相比?我为报大将军知遇之恩,有死而已,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曹操心内踌躇,既欣赏审配的刚烈不阿性格,又想揽其才为自己所用,但对方始终不肯说一句服软告饶的话,也叫他下不了台。
辛毗见状,伏地大哭说:
“我一入城飞骑去救兄长家属,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到一堆血淋淋的尸体!可怜我的嫂嫂、侄儿们,惨不忍睹啊!审配贱奴可恶,求明公为吾兄家小报仇,我在这里先替哥哥谢您大恩!……”
曹操沉吟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挥挥手:
“……成全审正南报主之心吧。”
审配神情凛然,走向刑场。帐外目送的人群中有个早已投曹操,叫张子谦的素与审配不和,此时讥笑说:
“审正南,今天你和我相比怎么样?”
审配厉声叱骂道:
“你是个无耻降虏,我审配是个忠臣,虽死犹生,哪里像你苟且偷生,贻笑人间,还有脸站在这里!”
张子谦自讨没趣,满脸通红,退缩到人群后面去了。
刽子手将审配推按在砧板上就要下刀,审配挣扎着大声说:
“我主公在北方,我要北向而死!”
随即膝行着向北跪倒,引颈就戮。
曹操摇头叹息:
“田丰、沮授、审配,一个个怀才不遇,却又慷慨赴死。袁本初,你有如此忠臣,也可九泉瞑目了。”
郭嘉道:
“听说袁绍死讯传出,冀州百姓如丧考妣,大街小巷一片哭声。看来他还是颇得人心的。”
荀攸道: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袁绍的长处在于宽容待众,不以峻法治民。河北的赋税也不重,老百姓只要能得一口饱饭吃,便会知足感恩呀。”
曹操从榻上站起身来,神情肃穆的踱了几步。
“袁本初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失败的英雄呀,和当年项羽一样,死后被人悼念,虽败犹荣……”
“吩咐下去准备好车马祭品,我要去他的坟前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