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昏昏沉沉的想着,被随来的军士抬走了。过了没几天便病情加剧,死在了邺城。
浩周告诉曹丕,孙权已经答应向大魏上表称臣。只是说孙登尚幼,不宜册封,且不懂礼仪,再训练一段时间就将小儿送入朝中。
“孙仲谋流涕沾襟,指天发誓说,绝不敢违背陛下的旨意!他还托臣在陛下皇亲或夏侯家族中,为孙登选个年貌相当的媳妇。臣认为其心甚诚,陛下若不信,臣愿以阖家百口人的性命来担保。”
曹丕又看了使臣奉上的,孙权卑辞满篇的亲笔信,相信了,高兴的在朝堂上向群臣宣布这个消息。
文武百官一片欢腾,祝颂皇帝德被天下,海内一统的大业将在陛下您的手中完成!
只有一个人,冷冷的看着这热闹场面不为所动。曹丕鹰隼一样的眼睛,立即发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人。
“刘卿,又有什么不同高见要发表?”
刘晔执笏施礼道:
“陛下虽然圣德仁厚,然而孙权滑虏的本性难以改变。孙氏三代割据江东已久,岂能轻易就臣服了?
“窃以为,必是刘备或已行动,孙权内外交困,不得已而为之。臣的鄙见,不但不能相信孙权的一番伪饰之言,而且可以趁这个良机出兵袭击东吳!
“蜀汉攻其西,大魏击其北,如此不出数月,东吴必亡!然后转而攻击势单力孤的蜀国,蕞尔小国,焉能抗我大魏雄兵?这样一来,皇上您一统江山的千秋大业也就水到渠成了!”
曹丕被他说得有些心动,犹豫道:
“别人来降,朕却伐他,这不是失了天下归顺者之心吗?……”
“当今天下已非先帝在时诸侯雄立的局面,除了大魏,只有吴、蜀两国,彼等小国所以不灭,始终与我抗衡者,关键就在于孙、刘联合。如今他们互相攻击,岂不是自寻死路吗?上苍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送给陛下,皇上千万不要错过呀!”
“那,那……,既然各个击破,干嘛不乘东吴降服,夹攻刘备呢?况且他新近立国称帝,铁心要与大魏为敌,朕岂能容他!?”
“原因很简单:蜀远吳近呀!远交近攻这条策略,放之四海而皆准。刘备现在被复仇心冲乱了头脑,但他狡诈,闻我出兵,必然清醒,缩回益州去。蜀中山川险峻,易守难攻,他就像躲进硬壳中的乌龟,一时能奈他何?同时,孙权考虑到长远利益又会联蜀抗魏。
“而我攻东吴,刘备正中下怀,一定落井下石,不会改弦更张的。”
曹丕沉吟了半晌,摇头叹道:
“谈何容易行何难!先帝雄略神武冠于天下,尚不能摧其一方,朕岂敢比肩先帝?
“何况近年来人才凋零,大将过世不少,夏侯兄弟、许仲康、李典、乐进、庞德、于禁等等,相继谢世。徐晃、张辽已老,屈指可用的将领太少了呀!……
“再说了,刘备的丞相诸葛亮一向奉行联吴抗魏,他会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吗?关键时刻一定会极力劝阻刘备的。所以,卿所提之策听起来诱人,执行起来,未知因素太多呀。无把握之事,朕不愿冒险!……”
曹丕主意已定,派太常卿刑贞为使者,去吴地册封孙权。洁周作为副使,再次同行。
刘晔黯然不语。看到华歆等人幸灾乐祸的脸色,他的心里很是纳闷:
“为何我每次分析得头头是道,君主就是不听,众臣也都反对呢?难道真是所谓曲高和寡吗?……”
刘晔没见到司马懿斜睨了他一眼,心中正暗暗冷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刘晔啊刘晔,你和贾诩一样,都是外乡人,又从不拉帮结派,但贾诩是大智如愚,你却锋芒毕露,可比人家差远了,你会尝到苦果的!……”
已是深秋初冬时节,不久前还满目葱茏的山川,变得黄多绿少,一眼望去带着几分繁华落尽后的苍凉。
武昌城外十里的都亭,昔日是南来北往旅人与亲朋分袂离别的伤心地,今天成了盛大的迎客场。
孙权坐在八角凉亭中,焦急的眺望着弯曲绵长的驿路。亭外是一大群文武官员,冠戴俨然,排成长长的队伍。或漠然,或愤然,有些还在小声的骂骂咧咧。
孙权转头向群臣看了一眼,虽未出言责备,那些表示不满的人却似乎感到主公碧眼里的光芒是特意射向自己的,一个个闭上了嘴。
一股西北风毫无征兆的刮来,凉亭周围的树木一阵瑟瑟发抖,一片片黄叶,挣扎着不甘心的离开枝桠,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的大群兄弟姐妹之间。
“真是多事之秋呀……”
孙权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这半年多来,他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与考验,神经绷得紧紧的,几乎随时都可能爆断。饮食,睡眠都大受影响,脸庞明显消瘦了,日见其长的胡须越来越密,也无心打理,引人注目的紫色越来越明显。眼窝微凹的双睛中,那眼神也愈发的锐利慑人了。
擒杀关羽,夺取荆州的喜悦;眼看着擎天巨柱吕蒙萎然逝去的苦痛;闻听刘备大举进攻的惊慌;担心曹丕趁机夾攻的恐惧;思考江东前途命运的忧虑……各种各样的思潮与情绪,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