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的贵妃伏寿,已经被册为皇后。此时,她的兄长伏德,一手扶着她,一手挾着一匹绢,夹在人群中,踉跄地行进着。
董承见绢眼热,对身边的符节令孙徽,暗中指示,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孙徽在人群中挤过去,悄悄举刀欲砍。却被身侧的官员左灵发现了,左灵大怒,急忙举剑挡住,一边骂道:
“在此危急关头,你还要谋财害命,还算是人吗?”
孙徽的刀被挡,收不住势而划向了伏寿身边的侍者,鲜血飞起,溅红了皇后的黄衣服,吓得她尖叫起来。
孙徽慌忙逃开,躲到黑暗中去了。
一行人走到河岸,却见十分陡峭,高有十多丈,无法下去。众人相顾慌张。
伏德说:“这回绢可以派上用处了!”
遂将一匹绢结成长而结实的阔带子。行军校尉尚弘自告奋勇,背负着献帝,手攀绢带,首先下去。
伏德背着妹妹伏后相继而下。
有人性急,直接往下跳,一个带头,百人仿效,结果也不尽同,摔伤摔死的大有人在。黑暗仓皇之中,谁也顾不得谁了。
船小人多,帝后与杨彪等大臣坐定后,李乐便命令开船。官吏和士兵们争着要上船,乱哄哄地攀着船帮子,不肯放手。渡船摇晃着,将要侧翻。李乐暴躁,用马刀乱砍,顿时血肉横溅,断手指乱飞。哭喊惨呼声,此起彼落。
献帝泪流满面,不发一声。伏后用袖子遮住了眼睛,泣不成声。
在惨不忍睹的场景中,几只小船终于渡过了河。许多青壮的官员和士兵,顾不得许多,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强撑着游到了河对岸。
李傕追到了河边,因怕伤了皇帝,没有下令放箭射船。来不及逃走的宫女全被掠走,留下的官员也被扣押。
曾经与王允一起谋诛董卓的尚书令士孙瑞,被李傕认了出来,当场杀死。
献帝等渡过河,从农家找来几辆牛车,辗转过了大阳(山西平陆县西南),来到了河东郡治所安邑(山西夏县西北)。
河东太守王邑热情相迎,设宴招待,又奉献布帛,给官员们做衣服。
献帝一路颠沛流离,跑得怕了,就以安邑为临时都城,暂时驻跸。
乱世之中,谁有力量支撑天子,谁便是朝廷的核心。献帝拜王邑为征北将军,封列侯,领并州牧;李乐为征西将军,领凉州牧;韩暹为征东将军,领幽州牧;胡才为镇西将军。曾在大阳送粮食来接济的河内太守张扬为安国将军。
其他一些军中的大小首脑,见状都来讨封。献帝为了收买人心,一一满足。
这样一来,刻官印都来不及,简化到用锥子在木简上,刻划官职姓名作为凭证。
献帝居住在一所简陋的大屋里,四周以带刺的酸枣枝扎起篱笆,门和牖都是充充样子的,关闭不实。献帝与大臣议事时,士兵们成群结队地在篱笆外观看,互相推搡着,取笑着。天子的威仪俱无。
上下之间也毫无规矩,将领们常让自己妻妾带着酒肉来问候帝后,一同宴饮。
值班的侍中也阻止不了跋扈的将军们随意来见皇帝,如果不给通报,就吵闹叫骂不休。有时竟甚至发展到杀死朝官的地步,献帝也无可奈何。
看看实在不成体统,献帝不得已派太仆韩融为使者,前往弘农与李傕等说和,改善关系。
李傕目的在于掌控天子,见杨奉等人服软,便顺势应允,释放了俘虏的官吏和宫人。
和解虽成,献帝这里却只是增加些消耗粮食者而已。公卿皆束手无策,实权全在赳赳武夫手里。
杨奉、李乐等将领,把控着天子不肯放手,甚至拒绝了张扬迎献帝去雒阳的主意。生怕移到雒阳,进入张扬势力范围,自己就风光不再了。因此,宁愿大伙窝在这缺衣少食的安邑。
不久粮荒又来临了,大批士兵、宫人和官员一起,只好去郊外找野果、野菜充饥。
献帝痛苦万分,仰望着流云飞逝的天空,眼含悲愤热泪,心中五味杂陈,喟然长叹:
“苍天啊,朕几时才能受够这颠沛之苦罪啊!……”
身边没有一个魄力宏大的臣子可以拔他脱离现状,堂堂天子只好饥一顿饱一顿,继续在困顿中苦熬着,盼望转机。
在京畿以外的地区,仍然到处燃烧着战火。
冀幽:袁绍与公孙瓒的死掐还未见分晓;
兖州:曹操与吕布的争斗正如火如荼;
益州:五斗米道首领张鲁,脱离州府,据汉中自立,刘璋为坐稳州牧位置,正竭力平定内乱;
徐州:袁术发兵攻打刘备,互有胜负,角逐不下;
辽东:被公孙度占霸;
荆州:有刘表割据;
凉州:属韩遂马腾地盘……
真可谓:神州无处不兵燹,天下几时得太平?
在诸位成名诸侯角逐激烈之际,有一位小字辈人物,凭着他的超强本领与人格魅力,悄然崛起,在短短年余时间里,竟打下多处郡县,开创了江东基业。
他就是关东联军讨董第一人孙坚之长子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