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韩暹,杨奉等人,慨然道:
“臣愿带头仍回野王镇守,请陛下恩准。”
献帝十分感动:
“爱卿公众体国,不愧扬安两字之功啊!”
杨奉被张扬将了一军,就在殿下与韩暹等人窃窃私语几句,也上前昂然说道:
“臣等舍生忘死,追随天子,驱逐李傕、郭氾贼党,岂为争权夺利?今日圣驾已然还都,臣再守着皇帝身边,恐被小人诬为别有用心!臣亦愿出屯梁县,为天子首都屏障。就留韩大将军与董卫将军,留在雒阳宿卫好了。”
献帝又喜又忧,一一准了。
他喜的是,几年来多受武夫**的跋扈欺凌,如今少见一个好一个;忧的是百官无处安身,朝廷机构运转就成问题。自己既无权又无钱,空有天子名义,济得何事?心里更坚定了要寻找一个强有力的忠臣良藩做依靠的想法。
他将天下大州的长官,一一在心里掂量了一番。
冀州袁绍,只顾与幽州公孙瓒殊死拼斗,争夺地盘,并无一心辅佐皇室之心;
荆州刘表,是听命于袁绍的,也难靠得住;
袁术心术不正,居心叵测;
益州刘璋,汉中张鲁,辽东公孙度都远在天边,难解近渴;
凉州韩遂、马腾,也是赳赳武夫,不可重蹈李、郭覆辙;
张扬只占有一郡之地,空有勤王之心,也难以承担供养朝廷的重任;
吕布对社稷有功,倒也似个汉家忠臣,但总被人赶得走投无路,即使来京也难服众……
听说徐州被一个叫刘备的占据,却不知他是何许人?
只有上次说起的兖州曹操,似乎是个合适人选,最重要的是,此人有主动效忠王室之举……
献帝打定主意,便召来曾说服张扬疏通曹操的议郎董昭,要他鼎力促成此事,早日召曹操进京。
过了几日,董昭还未行动,曹操派来的使者却已到了。
区区五六百里路,竟走了几个月,可见当时道路艰险,出使之不易。
那日,朝堂之上像是逢到了盛大节日。送到的几箱水果,恰似雪中之炭,久旱甘露,被众大臣饿虎扑食般的一哄而上疯抢精光。
总算碍于君臣之礼,替献帝与伏后留了一把黑甜的裨枣和几个甘梨。
朝堂成了大食肆,百官们顾不得礼义,顾不得脸面,嚼食着因时间久长已有些烂疤的甘梨,个个觉得如食琼浆仙果,甜美无比。几个老臣噙着眼泪,吃得梨计沾上白须,舍不得擦洗,一一舔净。
献帝看见此情此景,不禁潸然泪下:
“朕乃无能之主啊,众卿跟着朕受苦了!……只是这杯水车薪,怎能解京师满城饥腹之需啊?”
百官虽然身处京城,仍像从前一样白天饱受饥饿之苦,晚上则住在破败不堪的府邸里。
除了三公九卿等高官,还能得到一点朝廷配给的可怜膳食,尚书郎以下,只好自己去挖野菜,采野果,食树叶充饥。老弱病残者,抢夺不到,无奈吞咽树皮草根,勉强延命。更有甚者,惨到饿死断墙残壁之间。
更可怕的是有个郎官,几日未上朝,被出去找食的同事发现:
他的破官服血迹斑斑,扔在一棵大树旁,旁边烧过的灰烬里,还有几根焦黑的骨头。想来竟是被饥饿的士兵偷偷杀掉烹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