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一柄短刀首先落到地上,在从众心理影响下,像传染病一样,噼里啪啦吕军兵士的刀枪扔了一地。张辽无奈,也放下了长枪。
吕布被推推搡搡,押进曹营大帐。
曹操端坐中间,荀攸、郭嘉、毛玠等一干幕僚与诸将环立周围。一旁坐着刘备,关羽、张飞,昂首挺胸立于身后。
吕布一见曹操,脸上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搭讪着讨好道:
“明公比以前瘦了!”
曹操拈须微笑道:
“你我虽为敌多年,从未谋面,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年在洛阳,明公还是典军校尉。某日您与丁建阳在温氏花园品茶叙谈,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就是我啊!”
曹操脑际飞转:
“哦?……是有此事,却不知道那个文采风华的主薄,就是今日赳赳武勇的吕奉先啊!”
略顿一顿,叹息道: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人寿有限,老病相催。岁月无情啊!谁能料到因你之患,常使我劳心,恨不得早日相得。所以我才比以前瘦呀!”
吕布见曹操温言和色,紧张与恐惧松弛不少,笑容也比方才灿烂了:
“天下从此就可以太平了!”
“为何这般说?”
曹操注视着吕布的脸孔,见其虽然带着三分憔悴,但仍不失英武俊朗,身子虽被绳索绑得微微弯曲,仍那样高大挺拔,心中暗自惋惜。
“哎呀,绑得太紧了!”
吕布扭身耸肩,嚷了起来。“我很难受,乞明公放松一点!”
曹操笑道:“缚老虎不能不紧啊!”
想了想,还是吩咐兵士给他宽一宽束缚。
主薄王必上前阻道:
“吕布是个少有的劲敌,他还有臧霸等很多部众在外面,不能宽容他呀!”
“哈哈,”曹操自嘲道:
“我本欲为你缓一缓,但主薄不肯,我也没办法呀!当年你做主簿,丁原不也是很听你话吗?”
吕布有些失望,他挣扎了几下,绳子勒进他的衣甲,又扣紧了他的后颈,迫使他不得不略弯了腰,低了头。
他凑近一步,努力的抬起头,望着曹操自信的朗声道:
“孟德公,我素知你有并吞四海之心,统一天下之志,从前你忌惮的不就是吕布吗?如今我已甘愿降服,为明公所用,如果明公自统步兵,让吕布我率领骑兵打先锋,合力征讨四方,天下还有谁是敌手呢?大汉乾坤岂不敉平有日吗?”
曹操微微点头,心有所动,“是啊,平定天下,人才不嫌其多,吕布骁勇,盖世无双,不用他实在可惜了呀……”
他沉吟着,语带讥讽的说:
“奉先不是号称飞将么?今日何以没有飞出我的手掌心呢?”
吕布转头环顾,恨恨的瞪着站在一旁武将堆里的侯成、宋宪等人,
“我待诸将甚厚,可恨这帮人,事到危急却背叛我!”
曹操奚落道:
“奉先何不自知之甚?你对自己妻子不忠诚,亲狎诸将妻妾,这也叫待人甚厚吗?”
吕布低头无语,眼角瞥见刘备在旁默坐,像发现了救星似的开口乞求:
“玄德公,今天你是座上客,我是阶下囚,念在从前我几次宽待你家小的情谊上,你不能出一言替我求求情吗?”
刘备望了他一眼,脸无表情,心中却几个念头飞快打转:
“吕布忽敌忽友,毫无信誉……曹操虽然雄才大略,却是性格残忍,诡诈多变,唯我独尊,不可琢磨……两个人都是虓虎之类,和我不是一路人。可远观其威,而不可轻狎其身……
“我与曹操今日共为座上客,难保将来不成寇仇……是留着吕布与曹操作对呢,还是听任两人合流?……不可不可,今日趁两虎相斗,先除一虓,再图一虎吧!……”
曹操转头朝向刘备:
“玄德,你意下如何?”
刘备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徐徐而道:
“先有丁奉先,后有董奉先,难道又要出一个曹奉先吗?……”
吕布气急败坏,呸的一口吐沫向刘备吐去,
“你这个大耳贼最没有信义!你忘了辕门射戟之恩吗?……”
曹操脸色大变,悚然不语。
说话间,陈宫和高顺,张辽等人都被押了上来。
曹操转头面对陈宫,戏谑的笑道:
“阔别多日,你这智计多端的陈公台,今天怎么也落到我的手里?”
陈宫抬起下巴,朝吕布一扬:
“就是因此人不听我话才有今天,不然的话,被擒的可能是你曹孟德!”
曹操笑了:“成者王侯败者寇!那么今日之事怎么办呢?”
陈宫仰头望天,语调坚定:
“我为臣不忠,为子不孝,理应一死!”
想起往事,曹操既念其功,又怜其才,心中有赦免之意,想迫陈宫屈服,给他一个台阶下。
“公台视死如归,真是大丈夫。可你的老母亲怎么办呢?”
“我听说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我的老母生与死,全在明公你手而已,不在我陈宫。”
曹操听他称自己为明公,以为他有服软之意,却不知陈宫怕激怒曹操,加害他家人,才以礼相称。
曹操进一步问道:
“你的妻女又怎么办呢?”
陈宫又慨然而答:
“我听说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嗣,我的妻女存亡与否,也全在明公而不在陈宫!”
平素能说会道的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