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什么危险,一只梅花鹿突然长长的竖起了耳朵,目光里露出惊恐之意,然后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还没来得及逃跑,便已经倒在地上。
接下来所有正在觅食的小兽都急匆匆的向林外奔去,再也顾不得还空空如也的肠胃。
惨叫倒地的那只梅花鹿一直瞪着眼睛,眼里充满悲哀和恐惧。
它甚至连最后的叫声都没有发出,鲜血顺着它的颈部不停的流下来。
淌在枯叶间,然后一直流向距离它不远处的某个黑暗处。
最后,梅花鹿身上的血仿佛已经流干,它的全身几乎都干瘪下去,但它还在瞪着眼睛,像是连死也心有不甘,但它的身子却没有再动一下。
没有人会知道在这样一片山林里有一只梅花鹿惨死,就是知道又有谁会在意,因为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每天动物之间的生死搏杀本就不足为奇。
奇怪的是,这只梅花鹿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干一样,它甚至没有一丝挣扎和反抗。
……
夜色仿佛又深了许多,月亮在云层间穿梭。
山脉深处,绝壁之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山崖前,伫立了许久,他全身漆黑如墨,就好像是天上夜幕被硬生生的撕下一块,落在人间。
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一种黑暗。
这时候,山间忽然起了风,风吹的黑衣人身上宽大的黑衣不停的飘舞,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将要展翅而飞。
而他挺拔的身姿仿佛就是这山上的一尊石像,在越来越大的风中一直岿然不动。
如果不是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天上露出的月色,你或许会以为他本就是一座石像,一座屹立了百年的石像。
他用另外一只手缓缓的拉起伸出的那只手上的衣袖,在月光下,露出了他那恐怖摄人的手臂。
借着点点月光隐约可以看见,那只手臂上溃烂流脓,一只一只蛆虫正在上面蠕动,甚至整只手臂上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这种痛苦,他用另一只手从这只溃烂的手臂上硬生生撕下一块溃烂的皮肉,然后提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上面还滴着黑色的液体。
他把这块已经完全腐烂的皮肉丢向山下的深渊,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粉红色的粉末,敷在那只撕下了皮肉的手臂上。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好像这一刻才感觉到一丝疼痛。
敷好了药之后,他慢慢的退下黑色的衣袖,把那只手臂再次覆盖。
整个过程好像已经重复演绎过无数遍,所以没有一丝停滞。
直到此刻,他石刻一样的脸上才有了些许表情,那是一种怨恨,深深的怨恨。
他抬头望着苍天,当如水般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时,他甚至有些不习惯。
但他没有低头,就像是一百多年来的每一刻那样,虽然生不如死,虽然与黑暗为伴,但他没有一刻低头,屈服。
这一切都是因为怨恨。
因为怨恨,他在无边的黑暗和痛苦中等待了一百多年,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人能够想象他每一天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但他没有放弃,因为他要复仇。
复仇,已经成为这一百多年里他活着的唯一希望。
“叶北狄!哈哈哈哈……你不但骗了我姐姐,更让所有的族人给你陪葬……哈哈哈哈……你死了一百多年,而我在黑暗里痛苦的活了一百多年,因为我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你,等你回来,好来偿还这一百多年的痛苦和仇恨……”
他一边面对夜空疯狂的大笑,一边攥紧了拳头,他手指间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但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是你让我变成了这幅模样,就连这深山里的野兽都惧怕我……”
“可谁又会知道,曾经的我……也有过这世上最干净的内心和绝世的容颜啊……”
这世上难以想象的事很多,就像某个晴朗的午后紧接着会有一场大雨;一个灿烂的笑容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杀机;山峰的那边也许是一条大河,也许还是一座山峰;
“现在我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全部都是谎言……你的救民水火是谎言……你的柔情蜜意是谎言……你就是天下最大的骗子……”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仇恨,可以让一个人在黑暗的地狱里忍受一百多年,为的就是等待一个复仇的时机。
而那个人却已经死了一百多年。
他忽然停下咆哮,停下了所有怨恨怒骂,他枯朽的眼睛里好像又闪过一丝光辉。
“看来传言是真的,宿命的轮回又把你带到我面前……杀神叶北狄,这一世还有人再护着你吗?”他的声音变得阴鸷无比,好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的话语。
仇恨有时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反而不停的在内心深处增长滋生,那也许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和面貌,甚至还有曾经最真诚的内心。
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总是有着许多为了生存而产生的厮杀,人与鸟兽,鸟兽之间,甚至是人与人之间。
于是,便产生了仇恨,仇恨又演变成一代一代的厮杀,变成一种可怕的循环。
可是如果回到最初,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生存。
也许你会恼恨,自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