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见他双手一捏剑诀,祭出一把三尺余长的光剑,光剑看不清剑身,周身被耀眼的墨色所包裹着,他的脸也被这光芒照的极为明亮,此刻他的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嬉笑模样。
只见光剑轻荡,如此轻易便将空气中的气流划破开来,一道极为猛烈的气息直接向鬼面人笼罩而去。
蟾月雪白的长裙在风中飞舞,她见云沧情急之下祭出多年未用的那把光剑,目光微变。
鬼面人手中长剑在蟾月身前不远处突然停住,剑身如水,蟾月几乎已经感觉到那股十分凌厉的寒意,但却在咫尺间停了下来。
下一秒,两道剑光相碰。
寒光与墨色交织在一起,没有过多的停留,瞬间又完全分离开。
空气中的气流一阵激荡,好像有一道道无形的气旋随之荡漾而去。
一切回归平静的时候,云沧已站住蟾月面前,手中光剑收缩渐渐消失。
而鬼面人已经停在距离他们十丈以外。
“三招已过,二位回家也好,天涯也罢,皆可去之……”鬼面人说道。
云沧脸上浮现出笑容,手却不自主的摸着下巴道:“你的武功也不弱,今天算是平手,以后如果还能相见,我们再打一场……”
说着,他不再理会鬼面人,而是很快的转过身,一只手搭在蟾月肩头,脸色一暗,对蟾月轻轻点头。
蟾月看到他唇角微微渗出的血迹,知道他在跟鬼面人过招的时候已经受伤,于是将他扶住。
两人身法轻盈无比从高墙上跃出,转眼间已在数十丈之外。
望着离去的两人,鬼面人没有任何动作,而是静静的站在高墙上,许久之后,他才抬起一只手抓住脸上的鬼头面具,然后轻轻摘下来,露出一张虽不英俊,但也并不丑陋的脸,眼睛不大,神彩凝聚,双眉既厚且重。
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低下头的时候正看到手中的面具从中间裂开一道细纹,然后精钢所铸的面具竟然完全破碎成两半。
他摇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连声音也极是冷漠的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除了四大派以外还有人能接下我全力一剑……而我却完全看不出对方的路数,看来又要被掌门师兄骂上一顿了……”
说罢,他身形一转,飞身掠向远处那座最为高大的殿宇方向。
……
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开封城下起了一场小雨。
雨从天降,如泼洒的细柔水滴,城内城外渐渐的被雨雾所笼罩,在远天相接处,一时间竟分不出颜色与界限,几乎都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这场雨下的很短暂,在天色稍明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停了,但仍让这座城市变得清冷了许多。
开封城外,一个歇马送别的四角亭里,一身黑衣的云沧倚在廊柱上,脸色微微苍白,嘴角的血痕早已擦拭干净,他依然保持着惯有的那种轻松自然的笑意。
此刻他的眼睛却瞟向远处沉浸在隆隆雾气的千家万户,很快又收了回来。
他故意没有去看站在亭子外的蟾月,因为他实在怕自己一看她的眼睛就又会忍不住妥协,而这一次,真的不允许他一退再退。
“喂,说好的天亮我们就上路,你可别反悔……”
蟾月没有理他,而是很认真的看着远处迷茫的天色,还有那些渐渐升起的炊烟。
她没有挥手,却仿佛在告别,她因为担心洛北求医路上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才一路护送而来,可昨夜与鬼面人交手之后,她知道,她和云沧再也没办法在那里留下去了。
而远方那个机会她更是等了许多年,这一次很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所以她不能错过。
那么,洛北的人生就让他自己走下去吧。
但愿这一次的不辞而别,你不要怨我,她在心底说道。
“有人说天下就是一座又一座这样的城池,所以……它一直处于从未停止的争夺当中,可是……当他们走进去,最终不过是老死在那道高墙里,这真的有意义吗?”她望着迷茫之中的开封突然问道。
云沧轻笑一声,说道:“意义?你想要的意义自然与他们不同,所以……他们都是俗人啊!”
蟾月回过头看向他,好像在看一个从未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许久,她才缓缓说道:“我们走吧……”
话刚说完,她便朝着远离开封的方向走了出去。
云沧见她走的很急,赶紧起身,无奈体内的气息仍还有些紊乱,不禁一滞,他差点跌倒。
他大叫道:“喂,我的伤可还没好,你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下?”
蟾月轻轻转过头,朝他看了一眼,说道:“看来你也是个俗人啊!”说完,再没有回头的继续走进雾气之中。
这时候,云沧也已调整好体内的气息,叹气道:“臭丫头,想不到连你也懂得开别人玩笑了……”
一边叹着气一边无奈的摇头间,他的身影便已经在起落中跃出十余丈,丝毫看不出刚刚受过伤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