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悠悠,如长龙横亘于古城洛阳,蜿蜒穿梭数百里,水势苍茫,浩浩汤汤,两岸帆樯林立,绿柳成荫,芳草鲜艳,长桥各异如蛟龙卧波。
栖霞村就在洛水之畔,村子不大,从东头到西头不过两里的路程,因位于栖霞山脚下,因此取名栖霞村。
这里虽然距离洛阳不算太远,但却因为路行不便,少有外人往来,因此没有了城市里的繁华似锦,可同时也显得安静而祥和。
这里处于洛水上游,此处水源多是从周遭山峰上的水流汇集而成,因此河面算不上十分宽阔,但水势荡漾,仍然是深不见底,夜间有寒气从水面渐渐升起,飘飘荡荡,晚上看去,也有点像是地府里的幽灵飘忽不定,煞是可怖。
当然,这多是大人为了不让小孩子夜里出来乱跑编制的谎话而已,这世上自然是没有鬼神的,所谓的鬼怪之物不过是人们心里捏造出来哄骗别人,甚至是哄骗自己的虚假之说。
洛水岸上有一处破庙,不知何年月所修建,如今早就没有人祭祀,已经破败不堪,只有几个孩童时常无事在附近玩耍嬉闹。
但也都是白天才敢于来此玩耍,要是晚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有洛水幽灵的故事,哪里还有小孩子敢来这里。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破庙前,他的头发,甚至胡须、眉毛均已花白,长长的眉毛遮住了眼睛,他有些出神的面对着洛水,阳光正洒在他背上,温暖而和煦。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不知是在看着几个孩童玩耍,还是回忆起漫长人生岁月中的点点滴滴,竟似有些出神。
一个大约七八岁小男孩已跑的满头大汗,脱离了人群来到老者面前,他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带着一股稚气的声音向老者问道:“老爷爷,你的眉毛怎么跟胡子连在了一起?”
老者被他忽然发出的问题问的一愣,然后呵呵一笑:“因为人们都叫我老爷爷,我大概已经太老啦。”
男孩眨着又黑又亮的眼睛认真道:“那我不叫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年轻啦?”
老者伸出手轻轻地抚着男孩的头说道:“傻孩子,岁月流逝,又岂能去而复返?你可曾见过洛川的水流走后又流回来过?”
男孩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答道:“可是我见今天的夕阳落去后,明天一大早便又重新升起来,跟今天的太阳并没有多大的分别呀?”
他说话一板一眼,竟是像个小小书生模样。
老者微微发怔,没想到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竟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太阳,然后自言自语道:“天下万物皆有其盈缺之道,沧海变化又岂是一朝一夕,唯天地大道,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
老者自然也知道男孩不会懂得自己的话,又苍苍而笑,笑声如苍老的钟声。
随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男孩应道:“我叫洛北,今年八岁,我家就住在村子东头!”他一指远处,好像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家一样。
老者看着男孩,长眉下的眼眸忽然多了几分神采,好像悠长的回忆里又多出了什么,于是说道:“小洛北,你我算是有几分缘分,我自远处骑牛而来,如今在这里已过半年有余,若再安然度过一晚,我将从此离去”
洛北与老者攀谈数日,见老者格外慈祥,心生感动,老者来这里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听他说起许多自己没见过,也不能尽然懂得的事情,也学会了许多道理,如今一听老者将要离开,心中竟然有许多不舍。
这老者见识颇丰,说话也很有耐心,正与洛北父亲形成鲜明的对比,因此他对老者十分亲近。
“爷爷怎地不留在这里,如果你走了洛北会十分想你的!”说着竟然泪水涌在眼眶,转来转去还没有流下来。
老翁知道孩童的话自然是真诚的,于是伸出苍老的手摸了摸洛北柔嫩的脸,说道:“爷爷还有许多愿望未能达成,所以还要去一些地方,见一些人,如果真的有一天走不动了,爷爷就来找小洛北好不好?”
洛北听了更是感动,他是从心底的喜欢这位老爷爷,因为他总觉得这位老爷爷与其他大人不同,其他大人总是在敷衍小孩子。
……
小洛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神色有些慌张,因为父亲只答应让他出门玩耍半天的时间,需要在傍晚十分回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那老者身边昏昏的睡了半晌,要不然也不会就这么晚才回到家里。
要知道,他的父亲洛仲谦可是出了名的严厉之人,在这个小村子里少有读书人,自从三年前他们一家人搬到这里,父亲洛仲谦饱读诗书,便在村长和众多村民的祈求之下,成了唯一的教书先生。
每日一身长衣,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戒尺,就算是再顽皮的小孩子也不敢在他的课堂上打瞌睡或是发出其他古怪的声音。
身为洛北的父亲,洛仲谦对洛北自然又是格外的严厉,当然,这样的父亲在孩童眼中早已超出父亲的范畴。
每个小孩子都喜欢跟差不多年纪的伙伴一起玩耍,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童年,童年无忌,却又常常会被一些外力所摧毁,于是本该丰富多彩的童年便有了更深沉的颜色,而时间长了,这便也成了很多小朋友不愿意跟小洛北玩耍的原因,因为他们觉得他是恶魔的使者,会在恶魔面前说坏话,然后他们就会在课堂上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