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比杀生大不了多少的僧人现出了哭腔,哭道:“可是,大师兄我真的很怕,他们说那些人见人就杀,我不怕死,可……可我怕疼……”
大师兄缓缓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将小和尚抱住,温和说道:“老十七,你年纪小,怕疼怕死师父和师兄们都不会怪你,但你也要看看杀生师弟,他在我们当中最小,你不是说过以后都要保护他吗?怎么现在小师弟都还没有哭,你却先哭起了鼻子?”
老十七看了看一旁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杀生,他立即想要忍住哭泣,可憋了许久,眼泪却仍旧不止。
“大师兄,我不哭,我要保护小师弟……”
大师兄站起身来,目光柔和但坚定如磐石的看着身边的每一个师弟。
“一切都要等师父回寺之后再行商量,在此之前,我还希望众位师弟不要把这样的情绪过分的夸大,毕竟老十七和小师弟他们还太小”
“大师兄,我们听你的”一直没有说话站在人群之外的十一师弟观山突然说道。
“既然如此,大家就此散去吧,晚些时候我们在大殿一起诵经……”
众位僧人稀稀落落离开,如果不是观云关键时候安抚他们,或许大家心里的阴霾会更重。
剩下洛北和杀生还留在观云身旁,杀生拉住大师兄的衣袖,仰着脸问道:“大师兄,众位师兄们这是这么了,十七师兄为什么会突然哭了?”
大师兄俯下身子,捧起杀生的脸,把脸上些许泥垢为他擦去,温和的说道:“没事的,大家只是有些想念师父了”
杀生眨着眼睛奇道:“可是师父不是只走两天便会回来吗?”
大师兄揉了揉杀生的光头,实在是有些不知该如何给他解释,于是把目光投向洛北。
洛北拉了拉杀生,在他耳边小声道:“别问那么多了,昨天深夜你可是喝的烂醉,别把这事让大家都知道了才是……”
杀生一听,赶紧缩了缩脖子,小眼睛转了转,然后在大师兄面前挠了挠光头,说道:“大师兄,我跟十一师兄约好了要请教经文的,这会儿怕是有些迟了,我得走了,晚了又要免不得一顿数落!”
说罢,他再不停留,赶紧溜走,临走前还朝洛北使劲儿的使眼色。
见洛北含笑摆手,他才放心离开。
杀生离开后,大师兄才舒了一口气,要不是洛北跟他说了什么,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解释清楚。
“阿弥陀佛,洛北施主,谢谢你!”大师兄对洛北说道。
洛北含笑道:“大师离寺不知道何时而归,现在寺中上下怎么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气氛?”
大师兄脸色微白,摇头道:“如今正逢乱世,不管是城镇也好还是我们这样的清静之地,都已经再无完卵,所以大家都很担心,毕竟这些年来他们除了吃斋念佛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怕也是自然”
“看来大宋与金国之间的战争终究是无法避免的了?”洛北说道。
“当是如此!”
“只是两国交战总要连累生民受难,铁骑之下生命实在是不值一提”
观云面色凝重,其实他当年何尝不是饱受战祸之苦,全家惨死,他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后来被路过的无岸大师所救,带回寺中。
“你说烧香拜佛,向菩萨祈求到底有没有用?”洛北想起那个老妪的样子,不禁问道。
观云低下头,似乎也被这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师父曾说,出家并非避世,而是修行,拜佛也并非能因此获得庇佑,而是心中的释然”
“这世上有很多灾祸,常常只凭人的能力无法挽回生命的逝去,拜佛自然也不行,其实大概就是师父所说的,只要心中有佛,出不出家又有何妨!”
洛北抬起头,看着这个沉稳又有些木讷的大师兄观云,发现全寺上下除了无岸大师,大概只有他更加透彻了许多,当然这很可能与他当年的经历有关。
看着全家惨死,那将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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