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既是对慕沅,也是对那些在一旁一直打量着对方的大臣们。
那让后者当即都垂下了脑袋,不敢再肆意张望。
太子跟太子妃闻言则不约而同的,十分紧张的看向慕沅,虽说从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他们两人便能感觉到彼此身上那因为血脉相通而相互牵引的感觉,但皇室血脉绝不容许混淆,更不能只凭感觉而定。
再者,太子妃这些年思着、念着、想着自己的孩子,一旦牵扯上与自己孩子有关的事便会陷入魔怔,早就分不清事实与梦境,就算母子连心,她的话对旁人也没有多大的说服力啊!
“回皇上的话,微臣慕沅,是虎卫军的副尉。”
听到这与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答案,皇上的眉头便忍不住紧紧蹙起,“副尉?什么意思?那你又因何事在宫外击鼓?”
“回皇上的话,臣自小流落民间,曾失去记忆,只记得自己叫慕沅,后被一户军户收养,保留己名为慕元,却是乾元之元。
臣于年前参军,期间在虎卫营中受训,参与了剿灭旗山寨一役,后随虎卫营班师回京,升任为副尉,近些日子在帝京中时常感到莫名熟悉之感,直到三天前夜里做了个梦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慕沅的话让一旁的太子妃当即便泣不成声,如果不是被太子紧紧的拉着,怕是她早就奔上前将慕沅给揽入怀里了。
她苦命的儿子啊!
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本该享着荣华富贵长大却被人拐走,还失去了记忆,更可怜的是竟被那般低等的军户收养……
要知道军户在北武朝中的地位只比最低等的奴隶稍高一些罢了!
可想而知,她的儿子这些年到底都吃了多少苦,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成长到如今值得让他们身为父母者为其感到骄傲的高度!
凭借自己的能力立下功劳,升为副尉。
虽然这个职位跟皇孙殿下的身份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但这是慕沅靠自己的能力得来的,且以他如今即便在金銮殿上被众人围观,被皇上质问也丝毫不害怕的模样,日后肯定能够有更好的造化啊!
“既然你三天前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那为何等到今日才来击鼓?”皇上的心中也十分的感慨,毕竟他们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自己那金贵不已的宝贝孙子最后却沦为了军户的养子!
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肯定会对他有所怀疑。
而在慕沅回答问题的同时,皇上的暗卫也已经快速的去调查他话里的真假,不过北武朝的军户群体十分庞大,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拿到结果的……
“回皇上的话,因为能证明臣身份的玉佩,在臣参军的时候便交给了养父母保管,所以这一来一回便费了一些时间。”
慕沅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皇上当即便满意了几分,毕竟对方是在军户那样的人家长大却能有这般的气度,足以证明他的来历非凡啊!
真不愧是他们皇室的子孙!
“除了这块玉佩外,你可还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
虽然说到这里,皇上跟太子、太子妃都已经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孙子儿子,但最好是有更有力的证据,才能堵住那些悠悠之口啊!
“臣走失时虽年纪尚小,但曾与……太子、太子妃以及皇上所说过的每句话都牢记于心,臣一岁半时,曾打碎了太子妃一只心爱的青花缠枝牡丹纹罐,还被其划破了手掌心,位置在手心偏无名指处,只是没有留下半点疤痕。
臣两岁时,太子带臣入宫与皇上相见,曾‘不小心’带走了几颗皇上的寒冰暖玉棋子,三日后,皇上便将其赐予臣,之后那棋具便被臣放在床上的小盒子里,每晚都会翻出玩耍一番……”
说起这些往事,慕沅的神情就忍不住变得十分柔和,而他所提起的这些往事也让皇上等人都眼眶湿润。
而他刻意强调的“不小心”则让皇上的嘴角不禁溢出了一丝笑意,那可不是不小心吗?一到他的御书房后的寝殿就一直紧盯着他的寒冰暖玉棋子,讨要不成,等他离开后才发现那棋子少了几颗,这不是“不小心”又是什么呢?
看到皇上眼眉处的笑意,直到这个时候,在场的那些大臣们心底里最后一丝疑云也消失了,毕竟就算他们有心打听也没办法打听到多年前这些小事及其细枝末节,可对方却能将其一一说出来。
随后,那些大臣们便都跪在地上,齐声贺道:“恭贺皇上寻回沅殿下,恭贺太子、太子妃寻回麟子。”
听到那些大臣的话,太子便松开了对太子妃的束缚,后者则有些踉跄的奔向慕沅,将其一把抱进怀里。
“沅儿!我的沅儿!阿娘的沅儿!”
太子妃紧紧的抱着慕沅,脸上的泪水如串珠一般不停的往下掉落,没一会儿便浸湿了慕沅的衣裳。
“……”
看着这般伤心的太子妃,慕沅的眼圈也忍不住泛红,他记忆中最深刻的莫过于太子妃从他一出生便给予了他皇室不该有的民间父母之爱。
他们在私底下,太子妃从不会让他对方为母妃,只让唤阿娘,而她也是这般自称,如同每一位普通的母亲一般疼爱自己……
但他还是将心中的激动都压下,抬头看向了皇上,因为只有对方发话认回了他这个孙子,否则,他便只是虎卫军的副尉。
见状,太子妃便抱着他看向皇上,眼中三分乞求七分哀伤,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