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鹿城外有一条如蛇一般的甬道自钜鹿城外围向南,过漳水一直南下,直至安阳附近的棘原,这里是另一支秦军驻扎在此,黑色的帅旗上书着一个大大的章字。
这里是章邯的军队,在灭掉邯郸之后,没有继续北上,而是南下,将邯郸城郭夷为平地,将其民迁至河内,军队驻扎在此可以防止河内邯郸国人的动乱,二是与王离的二十万大军互为犄角之势,可以相互支援。
章邯自认邯郸已破,王离二十万大军攻克钜鹿当不成问题,毕竟钜鹿城此刻兵少粮缺。
这条甬道连接河水,打通洹水、漳水,形成一个水路运输的粮道,两边建有高墙,并有铁甲护卫,当真是一个牢不可破的运栗之道。
钜鹿城分外城和内城,外城墙为郭,内城墙为城,赵王虽然下了城楼,但坚持要在外城督战。
在城郭之间有一个三进小院落,赵王歇、张耳皆在一进的前厅内。
赵王歇有些无法安坐,问道,“还没停止进攻吗?”
那快马飞驰来报的赵兵道,“未曾停止,一次比一次急。”
张耳面露忧色,“王离军由章邯军筑甬道供给粮草,可谓兵食皆多,城中坚持至今已兵少粮将尽,望援军能及时赶到。”
张耳之言令赵王以及诸军吏脸上皆阴沉似水,钜鹿城的确是岌岌可危,若无援军当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门外飞马来报,“报!”
那名赵兵连滚带爬的奔至前厅,“有援军至,此刻正在钜鹿之北修筑壁垒。”
张耳、赵王听闻援军已至,皆大喜,故而并没有在意此斥候所言后面那句,正在修筑壁垒,这是要长期对峙,没有即刻出击解围的意思。
张耳和赵王内心激动,坚持要再登高远眺,似乎望见援军才能安心,鉴于城外攻城甚急,诸军吏坚持要等秦军停止进攻方可登高远眺。
事与愿违,王离似乎下决心要速战速决,尽快结束战斗,持续急攻,从寅时开始断断续续竟然一直到黄昏才停止攻城。
钜鹿城弥漫着烟火,赵军又死伤不少,期间张耳和赵王耐不住性子,终于登上城中一座高山远眺。
在他们登上之后,秦军总算停止进攻,向北远远望去在绵延不绝的秦营以北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张耳料想那就应该是陈馀军。
赵王望见,突兀的问出一句,“丞相,估算援军有多少?”
张耳望着远处星星点点,那仿佛是救命的星辉,他粗略的估算一下,“数万兵马,观之不足五万。”
赵王歇内心咯噔一下,心中哇凉,不足五万,如何与二十万秦军一决雌雄,更何况还有南边的章邯。
张耳内心亦觉得援军太少,可此等危机关头能来援救就已经不错,毕竟秦军真的是所向披靡,一个个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皆残余在秦军的铁蹄之下。
陈胜、周文、田儋、周市、项梁等哪一个不是叱咤风云的乱世英雄,可是他们都死在秦军铁骑之下,且都是被章邯军所败,简直是一场噩梦。
章邯军在南,兵筑甬道饷王离,再说王离这亦是威震北胡的大将蒙恬部下,战斗力亦是不弱,有这两个大将在,诸侯军能不畏惧。
只是张耳望着北方,思绪却不断的向北漂,甚至飘过恒山,进入代地。
张耳向北派出的三路使者,一路向南入楚,一路向东入齐,令一路就是向北。
向北的这个使者快马加鞭,先是在恒山郡停留,留下张耳催促陈馀发兵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北。
恒山以北是燕国,可这位使者途中连换五匹战马不停奔走,他并没有直接入燕,而是直接进入代地。
代郡在恒山郡以北,上谷郡以西,此时的燕国国都在广阳郡,若使者去燕国当由恒山郡直接向东北方向奔去,但是这匹战马却是直接向北。
深夜,整个代郡出奇的安静,或许是靠近匈奴,这里有着一股肃杀之气,北方的恶劣天气开始显现出来,虽是秋季却有着严冬的感觉。
代郡的治府代县如雄狮一样在渐渐合上眼睛,灯火在逐渐熄灭。
代城前一批战马疾射而来,当城上的守兵隐约看到那使者身后的三面令旗,还有一身的赵国服饰时,没有经过盘查便打开了城门。
这名信使从马上直接跌落下来,是被士兵带着进入三进院落内。
三进的书房内,一个年轻人亲自将温热的羊肉汤递给这名信使,信使感激涕零,喝下羊汤后这才回过体力,随后噗通一声跪地,“成都君,丞相与赵王被围钜鹿,现危矣,愿成都君领兵前往援助。”
成都君乃是武臣自立为赵王时,陈胜听其房君建议祝贺赵王,并封张敖为成都君,意欲借助张敖番地在靠近咸阳之地,实则让张耳听陈胜调遣带兵西进咸阳,协助周文破秦。
后陈胜死后,张敖一直留有此称号,张敖听闻父亲被围,心急如焚。
张敖救父心切,便立刻召集代县父老、子弟商议,代地素闻张耳称贤,张敖又孝心一片,在代县张敖倒是治理的还算不错,便纷纷响应愿意随张敖前往救助赵王和丞相。
代县极周围郡县愿追随者万余人,张敖便收代地兵,趁夜火速南下。
钜鹿郡的清晨比以往更加鲜红美丽,不只是秋季的婀娜多姿还是这里的清晨不同他地。
清晨时张敖率万余代兵至钜鹿北,张字帅旗迎风招展,就地驻营,其旁是带着数万兵马前来的陈馀军。
一轮红